澄阳贡院
听闻此言的得孙秉桓震惊之余更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连忙将登记记录拿了回来反复确认。
“怎么能不是他呢，我们每个举子全部都登记在册，还会有画像辅证。”
郑锦山一脸严肃地让身后的从史拿出了一幅画像“孙大人，还请把贡院保存的画像拿出，对比一下。”
孙秉桓也不敢懈怠，立刻命人将两幅画拿来比对。
这两幅画第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孙秉桓仔细看了好久也觉得就是一个人。
“那是因为他带着假眉和假胡子，遮住了原本就不一样的地方。”郑锦山说着又一招手
另一个从史立刻拿出了另一幅画像。
“孙大人，你再看看这幅，是不是明显就不像了？”
“诶，对对。”
这幅，是他特地请当地一位大画家根据赵十六回忆的五官，画出的没有假眉假胡子时的样子，明显和真正的余子贤两模两样。
孙秉桓一看到这里也明白了，自己的下属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竟然让一个杀人凶手参加了刚刚的会试。
他的脸一下子白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这位廷尉史竟然会为自己说好话。
“歹人明显做足了准备，再加上这次应试者全部都到了都城，他们找了极其相似的人蒙混过关，责任也不全在孙大人。”
“诶诶，多谢郑大人体恤，现在这些举子们应该都没有走远，我们一定把那个替考的人找出来！”
“郑大人辛苦来一趟，到偏殿休息休息吧。”
孙秉桓一边向郑锦山保证一边说着软话。
他知道，这些廷尉署的人都只是看起来好说话而已。
孙秉桓也不知道为什么郑锦山能够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所以他只好尽力表态，表示能够弥补。
“诶，不了。”郑锦山摆摆手，一脸公正廉明的表情
“在下是为了公事而来，怎可慢怠？”
话还没有说完，郑锦山立刻态度一变，一只手搭在孙秉桓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
“念威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孙秉桓也赔上了笑容“文峰兄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主的，自然愿意协助廷尉署破案。”
“我想查看一下刚刚结束的会试，考生答完的考卷。”
此话一出，孙秉桓简直感到这报应的雷直接劈到了他的头上。
“文峰兄，这你可为难我了，这试卷正在进行封存，我要如何帮你啊，况且这些东西是要呈予丞相审查。”
孙秉桓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的帮忙，竟然是让他帮这么一个‘大忙’。
可郑锦山却不以为意，没把这件事当做什么大事。
“不妨事，念威兄，我知道你们明日卯时才会上交考卷，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到余子贤的考卷，好对比一下字迹。”
说着，郑锦山让跟来的两个从史将画像收回，拿出了一张卷好的楮皮纸，然后摊开。
这是余子贤在乡试时候的试卷。
“念威兄，你看，我已经将余子贤乡试的考卷拿来了，就是想借用此地对比一下，好向我们段大人交差。”
话都说到了这里，这让孙秉桓有些犹豫。
按照规定，这试卷一旦封存，任何人都是不可以打开再次查看的，直到送入丞相府，由丞相打开后，他们这些主考官才能进入阅卷流程。
但拒绝的话他也不好说出口，得罪人倒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如果不按照郑锦山说的去做，那他很有可能会丢官。
甚至，若王上严查，很可能会连累全家。
看孙秉桓如此取舍不下，郑锦山只好拿出杀手锏。
他走到孙秉桓身边，伸出食指，在对方的手心处写下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像是迷魂散一样，孙秉桓在意识到里面的内容后立刻答应了郑锦山的请求。
“郑大人，你可以翻阅卷子，但是我的人必须在现场。”孙秉桓心虚地看了看两旁的号舍“而且只能找余子贤的考卷，其余的不可翻阅。”
他的声音出奇的小，就怕还有别人听见，虽然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考生了。
这座贡院是澄国最大的贡院之一，能够容纳将近七千名考生，所以每一个号舍的空间都是十分狭小的，仅够考生蜷缩着休息。
号舍全部都有序地分布在贡院的两侧，其余的位置则是前后有足够宽敞的院落，中间则是建造了两个双层阁楼。
一高一低，中间由一座石砌拱桥连接。
登高阁用来发放考试用纸以及整理考卷，还有提供主考官的休息场所；而观贤阁则是阅卷的地方。
那里有近两百名禁军士兵把守，除了阅卷人，任何人在阅卷完毕之前都不得靠近前面的拱桥半步。
如有违背，就会被禁军当场射杀。
虽然现在号舍附近的禁军已经撤走了，但是观贤阁的仍然在，若是一个不留神被剩下的士兵看到了，也是一件难办的事
孙秉桓答应着实是担了风险。
“没问题，这一点孙大人还是把心放肚子里。”说着郑锦山拍了拍有些大腹便便的孙秉桓，向他保证
“我们一定在今夜子时前对比完，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封存。”
说着又凑近
“我这也是为了念威兄你好，毕竟你也不希望这里面会出现那三个字吧。有我把关，就算是被发现还有回旋的余地。”
郑锦山这一提醒，才让孙秉桓明白，廷尉署的段大人到底在提防什么。
就算是今日此举被别人发现，那廷尉署的段大人还可以向王上解释。
澄国的律法有一条单独说明，如果涉及到官员或者准官员的案件，经过商议需要直接向王上禀报的，可以越级禀报。
举人就已经是准官员了。
这一点，算是给了孙秉桓一点点的安慰。
起码他还有廷尉正的段大人给他兜底。
这下他没有片刻犹豫，将贡院当中他的两个当司吏的心腹召来，让他们到登高阁上协助郑锦山。
“今日的事情，不能再有其他人知晓，不然，你们的脑袋可就没有用了......”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