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母气的光晕如水波般轻柔地荡漾着,巨大的混沌玉石门扉,无声地滑开。
小灵曦拉着阿虞,迈步走入了那座恢宏、古老、散发着永恒气息的“家”。
踏入的瞬间,阿虞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奢华与返璞归真的壮丽景象所淹没。
入目所及,并非想象中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宫殿内部,反而更像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或者说,一座将自然与艺术完美融合的、无与伦比的宫殿。
头顶是高远的穹顶,镶嵌着日月星辰的图案,却并非虚假,那些星辰竟然真的在缓缓流转,洒下柔和如水的清辉。四周的墙壁,是温润的玉石,天然形成云雾山水、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的纹理,仿佛将万千气象、自然奇观都浓缩于方寸之间,却又浑然天成,毫无雕琢痕迹。脚下铺着不知名、但触感温软如云朵的淡金色地毯,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空气清新无比,弥漫着一种淡雅而沁人心脾的馨香,仿佛是千百种珍稀花卉混合而成,又仿佛是某种能净化灵魂的灵物散发的气息。
浓郁的混沌母气,在这里更加活跃,呼吸间,仿佛能感受到生命本质的跃动。
宫殿内部空间极为开阔,廊道纵横,通向不同的区域。阿虞看到不远处有流淌着灵泉、仙雾缭绕的假山瀑布,有种植着奇异花草、果实累累的灵田,有摆放着巨大书架、玉简堆叠的书阁,甚至还有一片小小的、荡漾着七彩霞光的湖泊……每一处都巧夺天工,却又和谐地融为一体,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家的温馨。这里既是宫殿,又是洞天福地,更是一个充满爱与温暖的家。
“走啦走啦,发什么呆!这个时辰,娘亲她们肯定在准备吃饭了!我带你去尝尝我家的饭,可好吃了!” 小灵曦见阿虞傻站着不动,用力拉了拉她,蹦蹦跳跳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阿虞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连忙小跑着跟上,心脏“砰砰”直跳。这里的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让她有种随时会从梦中醒来的错觉。
她紧紧跟着小灵曦,穿过一条条回廊,绕过一个个庭院,最后来到了一处极为宽敞明亮的巨大厅堂。
厅堂的装饰依旧典雅而不失奢华,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的、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石餐桌,上面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那些菜肴,阿虞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说过。有的灵光闪闪,仿佛有生命在跃动;有的异香扑鼻,闻一下就让人口舌生津、浑身舒畅;有的摆盘精美如同艺术品,让人不忍下箸。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与混沌母气的馨香混合,令人沉醉。
而此刻,餐桌旁,正或坐或立着十三道身影。十三道……足以让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让天地万物都屏息敛容的倩影。
她们有的坐在桌边,姿态优雅;有的倚在窗边,低声交谈;有的在摆放碗筷,动作轻柔。她们或清冷如月,或妩媚如火,或温婉如水,或英气逼人,或高贵冷艳,或空灵出尘,或娇俏可人……十三位佳人,十三种风姿,却同样拥有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以及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难以言喻的强大与尊贵气韵。她们只是安静地在那里,就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让整个厅堂都明亮了起来。
阿虞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慌忙低下头,心脏狂跳不止,脸也烧了起来。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如此美丽的女子,每一个都比她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好看!不,是根本无法比较!黑岩镇的那些“漂亮姐姐”与眼前这十三位相比,简直是泥泞里的瓦砾与九天之上的星辰!
她们的美,不仅仅在于容貌,更在于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自信、强大与……幸福。这是一种被人呵护、被人深爱、并且也深深爱着所爱之人的、被幸福浸润滋养出来的、独一无二的美。
“我回来啦!有没有想我呀娘亲!” 小灵曦欢呼一声,像一只快乐的七彩蝴蝶,扑向了其中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是一位身着紫金色华丽宫裙的女子,容颜冷艳绝伦,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一双紫眸深邃如渊,顾盼之间,仿佛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但当她看到扑过来的小灵曦时,那份冷艳与威严瞬间融化,化作了无奈的宠溺与丝丝严厉。
“舍得回来了?” 彩鳞伸出纤纤玉手,精准地揪住了小灵曦命运的后衣领,将她提溜起来,让她双脚离地,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又跑到哪里野去了?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不知道早点回家?”
“哎呀!娘亲!快放我下来!有外人在呢!给点面子嘛!” 小灵曦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小脸皱成一团,不满地抗议。
“外人?” 彩鳞紫眸一瞥,这才注意到怯生生站在门口、低着头、手足无措的阿虞。她眉头微蹙,放下了小灵曦,但目光却审视地打量着阿虞。
随着彩鳞的动作,厅堂内其他十二位美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阿虞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温柔,也有平淡。
十三道目光汇聚,阿虞只感觉压力山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身体僵直,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娘亲,这是我在外面捡到的小丫头,叫阿虞。” 小灵曦整理了一下被揪乱的衣领,满不在乎地介绍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她有那个什么……嗯,对,‘玄阴姹女’体质,那个什么西天战皇说是绝顶的双修鼎炉,想打她主意,我觉得那老色鬼不靠谱,就把她带回来了。”
此言一出,厅堂内的气氛似乎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有几道目光在阿虞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了然和……同情?还有几道目光则看向了小灵曦,带着些许笑意和无奈。
“‘捡’到的?还‘玄阴姹女’体质?” 彩鳞的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重新审视阿虞。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眼前这瘦小、怯懦、穿着粗布衣、但难掩清丽底子的小女孩,确实身具一种罕见的阴属性特殊体质,而且元阴纯净,未曾修炼,确实是上佳的“鼎炉”材料。
但……鼎炉?她们家那位夫君,需要这种“东西”吗?简直是笑话。
“是呀!她可惨了,没爹没娘,在凡人小镇乞讨为生,差点被人打死,我看她可怜,就给她吃了颗丹药,带回来啦!” 小灵曦拉着阿虞的手,走到餐桌前,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阿虞也坐。
阿虞哪里敢坐?她僵在原地,头垂得更低了,身体微微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她能感受到那些“神仙娘娘”们的目光,有审视,有好奇,有温柔,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她无法企及、也无法理解的、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她们是云端的仙子,而她,是泥里的尘埃。
“过来坐吧,孩子,别怕。” 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声音响起,带着令人心安的抚慰力量。
是云韵,她一身素雅白衣,气质温婉,眉眼柔和,对阿虞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是呀,曦儿带回来的客人,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雅妃也妩媚一笑,眼波流转,她穿着火红色的长裙,身段妖娆,一颦一笑都带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多谢……娘娘……不,仙子……谢……谢大人……” 阿虞语无伦次,最后还是云韵伸手虚引,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她,让她坐在了小灵曦旁边的椅子上。但阿虞只敢挨着一点点边,身体绷得紧紧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 彩鳞在主位坐下,目光看向小灵曦,又扫过阿虞。虽然语气平淡,但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灵曦撇撇嘴,一边伸手去够桌上一个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散发着诱人果香的灵果,一边将自己如何用传送符乱跑,如何到了黑岩镇,如何遇到阿虞被欺负,如何“教训”了包子铺老板,如何把阿虞带回来,又如何去了西天战皇那里“玩”,最后如何识破西天战皇的“不轨之心”,把阿虞带回来的经过,添油加醋、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遍。
当然,主要是突出她如何“路见不平”、“见义勇为”、“慧眼如炬”、“识破奸计”、“拯救弱小”的光辉形象。
众女听着,表情各异。有对小灵曦的调皮哭笑不得的(如云韵、雅妃),有对西天战皇的“老不羞”表示鄙夷的(如小医仙、青鳞),有对阿虞的遭遇感到同情的(如纳兰嫣然、韩月),也有对小灵曦的“多管闲事”无奈摇头的(如雪帝、冰帝)。
“你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一个人往西天战皇那里跑,还识破什么……奸计?” 彩鳞听完,瞪了小灵曦一眼,但语气里的担忧多过责备。
她岂能不知自家女儿的本事和惹祸能力?不过听到女儿能“见义勇为”(虽然动机存疑),还懂得“保护弱小”(虽然可能只是顺手),心里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曦儿这孩子,心是好的,就是做事太随性了些。” 云韵温柔地笑道,给阿虞夹了一筷子灵气四溢的青菜,“那西天战皇,名声确实不怎么样。这孩子既然有这种体质,留在那里,怕是真要被糟蹋了。带回来也好,咱们这里,总能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是呀,好歹是曦儿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呢。” 雅妃掩唇轻笑,眼波流转,带着促狭,“虽然曦儿说是‘捡’的。”
“朋友?” 小灵曦皱了皱小鼻子,嘟囔道,“才不是朋友呢,她那么笨,还爱哭,我只是看她可怜……”
阿虞听着她们谈论自己,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感激,鼻子又有点发酸。她能感觉到,这些“神仙娘娘”们,虽然身份高贵得无法想象,但似乎……并没有嫌弃她,也没有把她当成“鼎炉”那样看,反而在关心她,为她说话。
彩鳞的目光再次落在阿虞身上,这次,带着一丝审视,也带着一丝柔和。她身为美杜莎女王,执掌一方,看人自然极准。
眼前这小丫头,虽然出身低微,经历凄惨,但眼神清澈,带着一种绝境中挣扎求生的韧性,此刻虽然惶恐,但并无谄媚贪婪之色,更多的是不安和感激。
资质嘛……以她的眼力,一眼便能看穿。阿虞的根骨还算可以,身具“玄阴姹女”体质,在修炼阴属性、水属性功法上,确实算是“天才”级别,但……也仅仅是“一般天才”罢了。放在外界或许难得,但在她们这里,在见识过夫君墨鳞、夭夭、薰儿、青鳞等人那堪称妖孽的天赋后,阿虞的资质,真的只能算“还不错”。
不过,心性尚可,又是曦儿带回来的,身世可怜,总不能真的赶出去。
彩鳞沉吟片刻,看向云韵、雅妃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见众女都微微点头,才开口道:“既然来了,也算有缘。我观你心性尚纯,身世可怜,又是曦儿带回来的,便留在圣地吧。”
阿虞闻言,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泪水夺眶而出,就要跪下磕头。
“不必跪。” 彩鳞手一抬,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她,“我天衍圣地,不兴这套。你既是曦儿带回来的,便由她安置。不过,圣地不养闲人,你既入圣地,便需守规矩,勤修炼,将来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是!是!阿虞明白!阿虞一定听话!一定努力!” 阿虞激动得语无伦次,只能连连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嗯。” 彩鳞微微颔首,看向旁边一位气质温婉、带着书卷气的紫裙女子,“丹晨,你是丹塔塔主,对教导弟子也有心得。这丫头体质特殊,于炼丹或有助益,你可愿收她做个记名弟子,让她在丹塔学些本事?”
那紫裙女子,正是丹塔如今的掌权者之一,丹晨。她闻言,仔细打量了阿虞几眼,点点头,柔声道:“既然彩鳞姐吩咐,自无不可。阿虞是吧?你身具‘玄阴姹女’体质,对火焰控制、灵药感知、丹药孕养,确有加成。你既入我丹塔,便需从最基础的药童做起,学习辨识灵药、控火、提纯。若你勤奋刻苦,展现出炼丹天赋,我自会传你丹道。你可愿意?”
(炼丹术得到改善,任何属性都可以炼丹,只看有没有炼丹师天赋)
“愿意!愿意!阿虞愿意!谢……谢谢仙子!谢谢大人!” 阿虞喜出望外,连忙对着丹晨深深鞠躬。能进入丹塔,学习炼丹之术,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听说过炼丹师,那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职业!
“好了,此事便这么定了。” 彩鳞一锤定音,“先吃饭吧。阿虞,你也吃些,补补身子。从明日起,便随丹晨去丹塔报到。”
“是!谢……谢娘娘!谢……谢谢诸位仙子!谢谢灵曦小姐!” 阿虞哽咽着,再次道谢。
“行了行了,别谢来谢去了,快来吃饭!菜都凉了!” 小灵曦早已等得不耐烦,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阿虞说,“快吃快吃,我家饭菜可好吃了!多吃点,你太瘦了!”
一顿饭,阿虞吃得如同做梦。那些美味珍馐,是她从未想象过的,每一口都仿佛蕴含着奇异的能量,让她浑身暖洋洋的,连日的疲惫、暗伤都似乎被抚平。
但她吃得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敢多吃,只是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总是偷偷瞟向身边那个吃得腮帮子鼓鼓、毫无形象、却又仿佛浑身散发着光芒的七彩身影——灵曦小姐。
是灵曦小姐,把她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带了出来。是灵曦小姐,给了她新生。是灵曦小姐,带她来到了这个如同仙境般的地方,还让她有了安身立命、学习本事的机会。灵曦小姐,是她的光,是她的神,是她灰暗生命里,唯一、也是最耀眼、最温暖的太阳。
从这一天起,阿虞,这个从黑岩镇泥沼中挣扎出来的小女孩,正式成为了天衍圣地的一员,成为了丹塔的一名记名药童。
她知道,自己资质平平(在圣地标准看来),身份低微,能留在这里,已是天大的恩赐。她不敢奢求更多,只想拼命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拼命努力,不辜负灵曦小姐的恩情,不辜负丹晨仙子的教诲,不辜负这……宛如梦幻般的崭新生活。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丹塔之中,多了一个修炼起来近乎疯魔的“小药童”。天不亮,她就已经起床,开始背诵辨认灵药的典籍;别人在休息,她在练习控火诀;别人在玩耍,她在提纯药液。她像一块干涸了太久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知识,修炼着最基础的入门功法。
她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珍惜每一株灵药,珍惜丹塔提供的每一份资源。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失败,她只怕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快,配不上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配不上……灵曦小姐将她带出泥沼的恩情。
她的勤奋和拼劲,连丹塔的一些长老都感到惊讶。在这个灵气浓郁、资源丰富的圣地,很多弟子都难免有些懈怠,但阿虞,这个新来的、资质“一般”的小药童,却仿佛在燃烧生命般修炼。她的进步速度,虽然远不及那些真正的天才,但也远超同期的普通弟子。
而阿虞生活中,最快乐、最期盼的时光,就是灵曦小姐偶尔心血来潮,跑来丹塔“视察”,或者“找她玩”的时候。
每当那时,她就会放下手中的一切,开心地陪着灵曦小姐,听她讲外面精彩的世界,听她抱怨修炼的辛苦,听她炫耀又“打劫”了哪些好玩的东西。
灵曦小姐会拉着她偷偷溜出丹塔,去看“万兽林”里新来的可爱灵兽,去“商区”买新奇的小玩意儿,去“极北之地”抓灵兽(虽然每次都被雪帝、冰帝两位娘娘抓个正着)……在灵曦小姐身边,阿虞才会暂时忘记修炼的疲惫,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纯真的笑容。
她喜欢看灵曦小姐神采飞扬、古灵精怪的样子,喜欢听她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喜欢她霸道地塞给她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喜欢她偶尔流露出的、不为人知的温柔和关心。灵曦小姐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原本灰暗的世界,也照亮了她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
阿虞知道,灵曦小姐身份尊贵,是天之骄女,是圣地的小公主,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而自己,只是一个侥幸被带回来的、卑微的小药童。她们之间,云泥之别。但这并不妨碍她,将那份喜欢,那份感激,那份仰望,深深地、深深地埋在心底,化作努力修炼、拼命向上的动力。
她不敢奢望什么,只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一点,更强一点,能离那束光,稍微近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