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叛军主力已退守东华门,赵昆带着残部负隅顽抗!”
谢云舟抹去脸上的血污,急促地汇报。
萧彻站在尸横遍地的宫道上,眼神冷冽如刀。
“忠叔的尸身……安置好了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已派人护送回府,妥善安置。”谢云舟声音沉重。
萧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悲痛都被压在眼底最深处。
“传令。”他声音恢复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东华门不必强攻。”
“殿下?”谢云舟不解。
“放他们出来。”萧彻目光锐利,“在长街设伏,分而歼之。”
他看向远处火光冲天的东华门。
“赵昆困兽犹斗,强攻只会增加伤亡。给他一条看似生路的路。”
谢云舟瞬间明白:“殿下英明!末将这便去安排!”
萧彻叫住他:“沈家军旧部到了多少?”
“约有三百余人,已在宫外集结,随时听候调遣!”
“让他们打出旗号,在长街南侧策应。”萧彻下令,“不必参战,只需让叛军看到旗帜。”
沈家军的旗帜,对许多被迫参与叛乱的将士而言,是震慑,更是良心上的拷问。
“是!”
东华门内,赵昆听着外面突然减弱攻势,心中惊疑不定。
“将军,外面的攻势好像停了!”副将匆忙来报。
赵昆冲到门缝处向外张望,果然看到围攻的军队正在后撤。
“难道……是殿下得手了?”他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将军,我们怎么办?继续死守还是……”
赵昆眼神闪烁,看着身后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残兵。
死守只有死路一条。
“突围!”他咬牙道,“从侧翼杀出去,与殿下汇合!”
宫门缓缓打开,赵昆带着剩余叛军冲出,果然只遭遇了零星的抵抗。
“快!往南边撤!”他心中狂喜,以为找到了生路。
然而,当他们冲入那条相对宽阔的长街时——
“放箭!”
一声令下,两侧屋顶瞬间冒出无数弓箭手!
箭如雨下!猝不及防的叛军顿时人仰马翻!
“有埋伏!中计了!”赵昆惊骇欲绝。
与此同时,长街南侧,一面残破却依旧威严的沈家军大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是沈家军!”
“沈将军的旧部来了!”
本就军心涣散的叛军看到那面旗帜,更加慌乱。许多士兵直接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不许降!都给老子杀出去!”赵昆疯狂砍杀着后退的士兵,却无法阻止溃败。
谢云舟带人从正面杀出,与两侧弓箭手形成合围。
“赵昆!还不束手就擒!”
皇宫另一处偏殿,萧彻正在听取各方战报。
“殿下,赵昆部已被全歼,赵昆本人被谢将军生擒!”
“宫中残余叛军基本肃清,正在清点伤亡。”
“三皇子被囚禁在寝殿,由李公公的人看守。”
一条条消息传来,显示着局势正在迅速被控制。
萧彻面色沉静,有条不紊地发出指令:
“将所有被俘叛军将领单独关押,严加审讯。”
“统计阵亡将士名单,厚加抚恤。”
“传太医,全力救治伤员。”
“加强宫中各门守备,防止余党反扑。”
他的声音平稳有力,仿佛刚才那个因忠叔之死而几近失控的人从未存在过。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出,他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沉痛与冰冷。
“殿下,”一个侍卫匆匆进来,“百草园传来消息,沈姑娘安然无恙,击退了叛军的抓捕。”
萧彻紧绷的下颌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加派人手保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近百草园。”
“是!”
天牢最深处,萧景琰被重重铁链锁在墙上。
“放开本王!你们这些狗奴才!”他疯狂地挣扎怒吼。
牢门打开,萧彻缓步走入。
“三皇兄,别来无恙。”他的声音在阴冷的牢房里格外清晰。
萧景琰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萧彻!你赢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杀你?”萧彻轻轻摇头,“太便宜你了。”
他在牢房中央站定,目光冰冷地扫过萧景琰。
“告诉我,‘冰魄’的解毒之方在哪里?”
萧景琰疯狂大笑:“哈哈哈!你果然是为了这个!告诉你,没有解药!当年我特意要的无解之毒!你母妃死定了!沈毅也死定了!”
萧彻眼神一厉,却依旧保持冷静。
“你不说,没关系。”他语气平淡,“周崇年已经答应合作,你与北狄往来的密信,很快就会送到我手上。”
萧景琰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骤变:“不可能!那个老狐狸……”
“在抄家灭族和戴罪立功之间,他知道该怎么选。”萧彻打断他,“还有你府中那些幕僚、心腹,他们都很乐意用你的秘密,换取一条生路。”
他向前一步,逼视着萧景琰。
“你会开口的。在你亲眼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势力土崩瓦解,看着所有亲信背叛你之后。”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笃定。
萧景琰被他看得心底发寒,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恐惧。
这个他一直视为对手的九弟,远比他想像的更加可怕。
走出天牢,外面天光已亮。
一夜血战,皇宫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谢云舟等在门外,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胜利的振奋。
“殿下,叛军已基本肃清。陛下那边……”
“父皇受惊,需要静养。”萧彻望着初升的朝阳,语气平静,“朝政之事,暂由我代理。”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谢云舟心神一凛,郑重行礼:“末将明白!”
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九殿下,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暗中布局的皇子。
经此一夜,血火淬炼,一颗真正的帝王之心,正在冉冉升起。
而所有的悲痛与牺牲,都化为了这条路上最坚实的基石。
萧彻迈步向前,朝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前路依旧艰难,但他已经无所畏惧。
为了忠叔,为了母妃,为了沈将军,也为了那个在百草园中等他的女子。
这万里江山,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