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儿。”何雨柱笑着应了声，把自行车往门旁的墙根一靠，顺手拎起车筐里那个鼓囊囊的蓝布包——里面是给娄小娥捎的细棉布，“娄叔在家吧？我今儿来，是有件要紧事跟他说。”
“在呢在呢，正屋里头沏茶呢。”张桂兰引着他往院里走，院心的石榴树开得正盛，火红的花瓣落了一地，踩上去软乎乎的。“你先在石桌这儿坐会儿，我去叫他。”说着就迈着小碎步进了正屋，扬着嗓子喊：“娄先生，柱子来了，说有正事找您！”
何雨柱刚在石凳上坐定，就见娄振华穿着件月白绸子褂子从正屋走出来，手里端着把紫泥茶壶，壶盖一掀，醇厚的茶香就顺着风飘了过来，沁人心脾。“柱子来啦，来得正好，尝尝我新得的碧螺春，是南边朋友捎来的明前茶。”
“娄叔，茶先不急品。”何雨柱连忙起身迎上前，下意识往四周扫了眼，才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来，是有件私事想跟您单独聊聊，关乎咱们家里的安稳，马虎不得。”
娄振华闻言，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瞬间一凝。他深知何雨柱性子沉稳，不是毛毛躁躁的人，若不是真的要紧事，绝不会这般郑重。他当即摆了摆手，语气干脆：“跟我来书房。”说罢转身就往西侧厢房走，脚步比平日里快了几分，显然也掂出了事情的分量。
书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院外的动静。娄振华先给何雨柱倒了杯茶，茶汤碧绿清亮，才在太师椅上坐定，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声道：“说吧，是不是上次让你打听的南下渠道有眉目了？这次南下一路还顺利吧？”
何雨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娄振华，神色坦荡：“渠道不仅有了，我还在香江置了些家业——一千多亩平整的地，连带几十个临街的旺铺，手续都办得妥妥当当，落在了可靠人的名下。”
“哐当！”一声，娄振华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在桌沿，滚烫的茶汤溅出几滴，落在他的绸子褂子上都没察觉。他瞪圆了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一个厨子，哪儿来的这么些本钱？”话刚出口就觉不妥，连忙补充，“我不是质疑你，只是这数额实在太大，难免让人吃惊。”
何雨柱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眼神往书房门的方向扫了一圈，才压低声音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讳莫如深：“娄叔，有些话不便说得太透，您是过来人，里头的分寸该懂。”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您尽管放心，我正给轧钢厂跑粮食采购的差事，这笔账最后都能落在采购款的明面上——不管先前是怎么凑的，过了这道手，来路就干净了。我也是想着现在形势乱，提前给小娥、给咱们家铺条后路。”
娄振华何等精明，何雨柱这半遮半掩的话一出口，他立刻就品出了其中的意味。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借着低头的动作掩去眼底的神色，再抬眼时已恢复平静，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我懂了，不多问。你做得对，这年月，明哲保身最重要。用厂里的差事把路铺稳，既给公家办了事，又能给家里留后路，考虑得比我周全。”
“正因如此，我今天才特意来找您。”何雨柱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我在香江那边的渠道很稳，不管是古董字画、金银细软，都能通过船运稳妥运出去，路上绝不会出岔子。您这边是不是也有不少东西，想提前安置到安全地方？”
娄振华眼睛猛地一亮，狠狠拍了下大腿，语气里满是激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这阵子正托人四处找靠谱渠道，家里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物件，放在这儿一天，我就提心吊胆一天。既然你有这么稳妥的门路，那咱们就先把那些不太起眼的瓷器、玉器运走，免得招人耳目，引人注目。”
“您听我跟您细说。”何雨柱往前凑了凑，屁股在红木椅上挪了半寸，声音压得更实，几乎要贴到娄振华耳边。书房里的墨香混着碧螺春的茶香飘过来，他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粗布裤缝，“我正盘算着轧钢厂那点股份的事——前些天跟财务科老周蹲在锅炉房抽烟，他偷偷跟我说，这股份的分红权满打满算没剩三年了，往后政策怎么变谁也说不准，能不能续上全看运气。攥在手里就是块食之无味的鸡肋，看着是份产业，实则心里没底。”他顿了顿，眼神笃定，“不如主动上交国家，按现在的政策能换笔实打实的现钱，这样既落个‘响应国家号召’的好名声，往厂部大院一站腰杆都直，又比等着那不确定的分红稳妥百倍。”
他顿了顿，把算盘打得更细：“不止股份，咱们家现有的那些产业也得规整规整。胡同里那两套空厢房、东单的小杂院，还有前门大街的三间铺面，与其零散租给私人，不如统一交给街道办托管。这样既不用咱们费心催收打理，租金全交上去还能落个‘支持职工住房’的好名声，比自己操持稳妥得多。”
新话锋一转，他身子坐直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眼神也软下来：“股份和房产换的钱留着应急，我自己再单独掏出30万。这笔钱是我跑粮食、倒腾山货攒下的硬通货，一分一厘都干净。我有个想法，就挂在小娥名下走账，将来建成的房子，房产证也直接写她的名字。”见娄振华睫毛颤了颤，他连忙解释，“一来是我对小娥的心意，咱们俩的婚事眼看就成了，这算是我提前给她的保障，让她往后过日子心里有底；二来对外就说是咱们娄家响应号召出资建房，您本来就是街坊眼里的体面人，这么一来更能稳住‘爱国商人’的名声，咱们的举动也更合时宜，不会招人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