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进北境雪线第三天，林子渊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咔嚓咬了口锅巴。碎屑掉在雪地上，像撒了一地符渣。
“你能不能别吃这个？”张萌萌勒马回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三叛者耳朵比兔子还灵。”
林子渊嚼得嘎嘣响：“不吃这个我容易犯困。”他故意提高嗓门，“再说了，御剑飞那么高，不怕摔下来屁股开花？”
剑无痕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影魄的黑袍在队伍最后无声飘动，像块移动的墨迹。
小白蹲在林子渊肩头，眼睛里幽光一闪一闪。林子渊伸手摸了摸它脑袋，低声说：“看见没？左边那棵歪脖子松树底下，埋着朱砂粉。”
张萌萌猛地转头：“你什么时候布的陷阱？”
“就刚才啃锅巴的时候。”林子渊咧嘴一笑，又咬了口锅巴，“顺手的事儿。”
话音刚落，远处雪堆突然动了一下。林子渊假装没看见，继续大声嚷嚷：“我说萌萌姐，你御剑的姿势真该改改，腰扭得跟麻花似的，看着都累。”
雪堆又动了一下，这次动静更大。张萌萌握紧剑柄，剑无痕的手也按在了剑鞘上。
“急什么。”林子渊慢悠悠把最后一块锅巴塞进嘴里，“让他们多听会儿。”
果然，雪堆里钻出三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个瘦高个冷笑：“成仙观的鸿青真人，原来是个吃货。”
林子渊拍拍手上的碎屑：“过奖过奖。你们三叛者消息挺灵通啊，连我爱吃锅巴都知道。”
瘦高个抽出腰间短刀：“交出第七阵眼的地图，留你全尸。”
“地图？”林子渊装傻，“什么地图？我这儿只有锅巴配方。”
瘦高个不耐烦地挥刀：“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光闪过，林子渊却站在原地没动。瘦高个的刀尖离他喉咙还有半尺，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雪地上。
“哎哟，小心点。”林子渊蹲下身，笑嘻嘻地看着他，“雪地滑，别摔坏了。”
另外两个黑衣人刚要上前，脚下同时一软，也栽进了雪里。原来他们踩中的地方，雪层下面全是林子渊撒的符渣，遇热即化，专克修真者的灵力。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林子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雪。
瘦高个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发软，使不上力气。他恶狠狠地瞪着林子渊：“你早就设好了局？”
“聪明。”林子渊打了个响指，“小白，干活。”
小白从他肩头跳下来，眼睛里的幽光直射向三个黑衣人。被幽光照到的人，动作顿时僵住，像被定身了一样。
张萌萌走过来，用剑挑开瘦高个的腰带。一块铜牌掉在雪地上，上面刻着熟悉的纹路。
“成仙观的标记？”她捡起铜牌，脸色变了。
林子渊接过铜牌看了看，嘴角扯了扯：“有意思，内鬼还没抓干净呢。”
剑无痕冷冷道：“审问还是灭口？”
“审问多费劲。”林子渊把铜牌收进怀里，“直接搜魂不就完了。”
他伸手按在瘦高个额头上，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第七阵眼在冰窟最深处，守卫换了三班，每班十二人。”他顿了顿，“还有，成仙观里确实有内鬼，但不是这三个人知道的。”
影魄的黑袍突然展开，罩住了三个黑衣人。等黑袍再收起时，地上只剩三件空荡荡的黑衣。
“干净利落。”林子渊冲影魄竖起大拇指，“下次教我这招呗？”
张萌萌把剑收回鞘中：“现在怎么办？直接闯冰窟？”
“不急。”林子渊从包袱里又掏出个油纸包，“先吃点东西，养精蓄锐。”
剑无痕盯着他手里的锅巴：“你就不能吃点正常的干粮？”
“这怎么不正常了？”林子渊掰了块锅巴递过去，“来，尝尝，特制配方，加了朱砂和符灰，提神醒脑。”
剑无痕嫌恶地躲开：“免了。”
张萌萌倒是接过去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你管这叫提神醒脑？差点把我牙崩了。”
林子渊委屈地摸摸鼻子：“我这不是为了战术需要嘛。你看，刚才不就靠锅巴引他们出来了吗？”
小白蹭到他腿边，眼巴巴地看着剩下的锅巴。林子渊掰了块喂它，小家伙一口吞下，满意地舔舔嘴巴。
“接下来怎么走？”张萌萌问。
林子渊摸着下巴想了想：“从东边绕过去，那边雪厚，脚印不容易被发现。”
剑无痕摇头：“东边是悬崖，太危险。”
“危险才安全嘛。”林子渊嘿嘿一笑，“三叛者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走那边。”
影魄的黑袍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张萌萌叹了口气：“行吧，听你的。不过要是掉下去，我可不救你。”
“放心，我命硬着呢。”林子渊拍拍胸脯，“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张萌萌瞪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剑无痕走在最前面探路，影魄垫后，林子渊和张萌萌走在中间。
走了没多久，林子渊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他蹲下身，扒开一层雪，“看，新鲜的脚印。”
张萌萌凑过来看：“不止一个人，至少五个。”
“看来我们猜对了。”林子渊站起来，“他们以为我们会从西边走，所以在那边设了埋伏。”
剑无痕回头：“那现在？”
“将计就计。”林子渊眼睛亮了起来，“我去西边弄出点动静，你们从东边悄悄过去。”
“不行！”张萌萌一把抓住他胳膊，“太危险了。”
“没事，我有小白。”林子渊指了指肩头的小家伙，“再说了，我跑得快。”
剑无痕沉声道：“我去引开他们。”
“你不行。”林子渊摇头，“你太正经了，不会演戏。我就不一样了，我擅长胡闹。”
张萌萌还想说什么，林子渊已经转身往西边跑。“记得给我留口热乎的锅巴！”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白犹豫了一下，跳下林子渊的肩膀，跑到张萌萌脚边。张萌萌弯腰抱起它：“跟着他去。”
小白摇摇头，眼睛里的幽光闪了闪。张萌萌明白了：“你是说，他在那边不会有事？”
小白点点头。张萌萌深吸一口气：“走，我们从东边过去。”
林子渊跑到西边，找了棵大树爬上去。他掏出最后一块锅巴，用力掰成两半，一半扔出去老远。
“哎哟我的锅巴！”他扯着嗓子喊，“谁偷了我的锅巴！”
果然，不远处的雪堆里钻出几个人影，朝锅巴落地的方向跑去。林子渊躲在树上偷笑，又掰了块锅巴扔向另一个方向。
“在这儿呢！快来抢啊！”
几个黑衣人被他耍得团团转，在雪地里来回跑。林子渊正玩得开心，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他慢慢转头，看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
“找到你了。”黑衣人阴森森地说。
林子渊干笑两声：“那个...要不要来块锅巴？”
黑衣人没说话，抬手就是一道寒光。林子渊赶紧往旁边一躲，寒光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钉在了树干上。
“不识好歹。”林子渊嘟囔着，从树上跳下来就跑。
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林子渊边跑边从怀里掏东西，锅巴、符纸、铜钱，一路撒得满地都是。
“捡啊！都是宝贝！”他头也不回地喊。
黑衣人果然被地上的东西吸引，速度慢了下来。林子渊趁机拐进一条小路，七拐八拐，终于把人甩掉了。
他靠在树上喘气，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抬头一看，张萌萌正坐在树枝上，手里拿着他刚才扔掉的锅巴。
“玩够了？”她问。
林子渊咧嘴一笑：“差不多了。其他人呢？”
“已经到冰窟入口了。”张萌萌跳下来，“影魄说你再不回去，锅巴就归他了。”
“那可不行！”林子渊跳起来，“我的祖传锅巴！”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林子渊突然问：“你说，成仙观里的内鬼会是谁？”
张萌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但肯定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啊...”林子渊摸摸下巴，“那得准备点特别的锅巴才行。”
张萌萌忍不住笑了：“你就知道锅巴。”
“民以食为天嘛。”林子渊一本正经地说，“修真者也是人，也得吃饭。”
走到冰窟入口，剑无痕和影魄已经在等着了。剑无痕的脸色不太好看：“下次别擅自行动。”
“这不是成功了吗？”林子渊笑嘻嘻地说，“对了，锅巴呢？”
影魄的黑袍动了动，一个油纸包飘到林子渊面前。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锅巴呢？”他惊呼。
张萌萌憋着笑：“小白吃了。”
林子渊转头，看见小白正蹲在角落，心虚地舔着嘴巴。他哀嚎一声：“我的祖传锅巴啊！”
剑无痕冷冷道：“别闹了，该进去了。”
冰窟入口黑漆漆的，像张开的大嘴。林子渊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走了进去。
“走吧，看看第七阵眼到底藏着什么宝贝。”他的声音在冰窟里回荡，“希望别是什么难吃的丹药，我宁愿要锅巴。”
张萌萌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小心点。”
“放心。”林子渊头也不回地说，“我可是带着厨子上战场的人。”
冰窟深处，隐约有红光闪烁。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林子渊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他们...在等你送上门。”识海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林子渊摸了摸空空的油纸包，叹了口气：“早知道多带点锅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