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融合星核、初窥轮回奥秘所带来的短暂平静,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谧,迅速被来自宇宙深空的冰冷怒潮所打破。
那一声源自寂灭本源的悸动,并非孤立事件。紧随其后,新生宇宙布置在遥远边陲的所有观测法阵,几乎在同一时间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庞大的、散发着浓郁寂灭气息的能量反应,正从多个方向,如同遮天蔽日的蝗群,朝着新生宇宙的坐标蜂拥而来!其规模与质量,远超之前归寂教团的骚扰,甚至远超“铁岩界”战役时的强度!
“侦测到超大规模寂灭能量反应!数量……无法精确计数!能量等级……超越之前所有记录!领航单位能量特征匹配……确认为寂灭议会‘领主’级存在!重复,确认‘寂灭领主’级存在介入!”观测总司的修士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将这份沉重如山的军情急报呈送至守望天城核心。
“寂灭领主……”玄穹执掌面色凝重如水。在寂灭议会的体系中,尊使已是足以坐镇一方星域、毁灭世界的强者,而领主,更是位于议会权力上层的恐怖存在,其实力深不可测,通常只在进行大规模征服或执行议会最高指令时才会出动。一名尊使的陨落,显然彻底激怒了这个庞然大物。
幽尊者周身时光涟漪波动,她冷然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位领主亲至,其所率大军,恐怕足以荡平寻常大千世界。”
整个联盟高层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大战的阴云,如同实质般笼罩在每一位知情者的心头。
宁采臣于观星殿内,负手而立,遥望星图之上那数个正不断逼近的猩红标记。他的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融合星核之后,他的感知愈发敏锐,早已预料到寂灭议会绝不会善罢甘休。
“传令。”他的声音沉稳,清晰地传遍联盟核心,“启动‘擎天’计划,所有作战单位,按预定方案,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周天星辰大阵’全面激活,‘万法归流阵’各战斗单元就位。所有非战斗人员,即刻向核心星域疏散。”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密的齿轮,迅速带动起整个战争机器的运转。守望天城光芒大盛,无数阵纹亮起,与散布在新生宇宙各处的防御节点遥相呼应,构筑起一道前所未有的坚固防线。青龙、白虎、渊墟星卫、战神殿卫……所有战斗序列的修士,皆神情肃穆,法力奔涌,与座下阵法融为一体,肃杀之气冲霄而起。
宁采臣亲自巡视了几处关键防区,对“万法归流阵”的细微之处进行调整。他指尖流淌着清辉,所过之处,阵法运转更加圆融,不同流派的力量结合得愈发紧密。他并未多言,但其沉稳如山的身影,本身就是对所有将士最大的鼓舞。
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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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联盟上下紧锣密鼓备战,气氛压抑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之际,又一则出人意料的消息,从负责接待外使的“迎宾殿”传来。
“报!盟主,诸位尊者!宇宙东南象限,‘九幽裂隙’方向,发现不明飞行物正在接近!其能量反应……极其古怪,非生非死,似与轮回大道相关!对方发出神念讯息,自称来自‘葬土’,请求入境会谈!”
“葬土?”宁采臣眉头微挑,这个名号,他并未在已知的诸天势力记载中见过。玄穹、幽、星轨等人也面露疑惑,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非生非死,轮回大道……”星轨长老沉吟道,“莫非是执掌幽冥、轮回之力的隐秘势力?在此刻出现,是敌是友,难以预料。”
幽尊者淡淡道:“寂灭大军压境,此时突然出现未知势力,不得不防。”
宁采臣略一思索,道:“允其入境,但限制活动范围于迎宾殿及周边特定区域。启动‘太虚镜’监测其能量波动。我亲自去见一见这‘葬土’来客。”
值此风雨欲来之时,任何变数都必须谨慎对待。
片刻之后,宁采臣与联盟几位核心人物,在迎宾殿主殿内,见到了这队来自“葬土”的使者。
来者共有三位,形态与人族无异,但气质却迥然不同。他们身着样式古朴的暗灰色长袍,袍服上绣着如同彼岸花与忘川河水般的幽暗纹路。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的女子,她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周身却自然流转着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勾连生死界限的奇异道韵。其身后两人,一者手持引魂灯般的法器,灯光幽绿;一者背负着一卷仿佛由无数生灵印记编织而成的古老书卷。
他们的气息并非寂灭议会那种纯粹的冰冷与死寂,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中立、仿佛亘古以来便执掌着万物终结与起始轮回的苍茫意境。
“葬土使者,幽萝,见过宁盟主,诸位道友。”为首女子声音空灵,带着一丝缥缈的回音,向宁采臣等人微微颔首致礼。她的目光落在宁采臣身上时,那层薄雾似乎波动了一下,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
“幽萝使者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宁采臣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却带着审视。他能感觉到,这位幽萝的实力,绝不弱于之前的寂灭尊使,甚至可能更强。
幽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丝灰白色的气流,那气流中仿佛有无数生魂呢喃,又似有万物凋零的景象生灭。“吾等自‘葬土’而来,乃万物终末之归所,亦是轮回起始之源头。近日,吾等执掌的‘轮回池’波澜骤起,感应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永寂’之力正在加速膨胀,其势已干扰诸天正常生灭轮回,长此以往,恐将导致万界失衡,轮回崩坏。”
她目光再次看向宁采臣,变得更加深邃:“同时,吾等亦感应到,在此方位,有一股强大的、蕴含着‘逆乱轮回’潜质的力量被引动,其气息……与盟主身上散发出的道韵,颇为相似。故而特来求证,并寻求……合作之机。”
“逆乱轮回?”宁采臣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自己融合的星核以及窥探到的那一丝“永寂轮回”奥秘。这葬土使者,竟是为此而来?
“合作?”玄穹执掌沉声开口,“贵方欲如何合作?又如何证明诚意?” 寂灭大军当前,他对任何突然出现的势力都抱有极高的警惕。
幽萝似乎早有准备,她身后那名手持书卷的使者上前一步,将那书卷展开一角。刹那间,殿内仿佛响起了无数世界的生灭之音,一幅幅模糊的、关于宇宙生老病死、文明兴衰轮回的宏大画卷一闪而逝。
“此为《万界轮回录》副卷,可一定程度上映照诸天轮回气机。”幽萝解释道,“据录显示,那‘永寂之力’已锁定此界,其先锋大军,由一位名为‘骸骨领主’的寂灭议会强者率领,不日便将抵达。其所图,非仅毁灭,更欲以此界为祭品,加速‘永寂之喉’的最终降临。”
她顿了顿,看向宁采臣:“吾‘葬土’虽执掌终结,却维系轮回平衡,不容此等彻底湮灭轮回之举。吾等可提供关于‘骸骨领主’及其大军的部分情报,并可在此战之中,助尔等稳固此界生灵神魂,抵御寂灭对轮回秩序的侵蚀。作为交换……”
幽萝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宁采臣的肉身,直视其本源:“吾等希望,若盟主果真寻得那‘逆乱轮回’之契机,或可允吾‘葬土’参详一二,以期完善轮回大道,应对此次万古未有之劫难。”
殿内一片寂静。葬土使者的来意已然挑明,他们因轮回失衡而来,看到了宁采臣身上可能存在的“钥匙”潜力,愿意提供帮助,但也提出了他们的诉求。
是真心结盟,还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亦或是另有图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宁采臣身上,等待他的决断。外有寂灭领主大军压境,内有神秘葬土使者突然到访,这盘棋局,变得更加复杂与凶险。
宁采臣迎着幽萝那仿佛能看透轮回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他缓缓开口:“贵方之意,宁某已知。合作与否,且看贵方接下来,能展现出多少诚意。”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在这波谲云诡的时刻,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也需要时间观察。但毫无疑问,这来自“葬土”的使者,已然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终极战争,增添了一个巨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