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花的尖啸穿透了夜空。
它在剧痛中挣扎，所有的叶片朝着叶凌飞扑过来。整片森林被惊醒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环绕在周围，人面花们不顾一切地扑向了火海，试图救出以身躯扑灭火焰。
地面被掀开，粗大的根须蛇一样蜿蜒翻滚，叶凌分出一小部分土系异能，保持着脚下那块地的完整，稳稳地站在原地。
透过火焰，她能看到那株人面花正试图修补身上的灼伤，但修复效率远不及火焰灼烧带来的伤害。
十几分钟后，人面花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它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随着它的死，死气瞬间蔓延了出去，整片森林中的人面花都迅速枯萎了。
叶凌收起异能，任由风将人面花的残骸吹散在地。
她吸了一口带着干燥焦枯味的空气，让另外三人散开寻找传送阵。
“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她说。
她自己则蹲了下来，从尚有余温的草木灰中翻找到了结晶并吸收。
【吸收木系结晶】
【木系异能等级：二级（47.66%）】
叶凌站起身，回头看着枯萎的森林，微微有些发怔。
“在想什么？”
白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问道。
叶凌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在想难怪有些人那么沉迷于力量。”
力量代表着绝对的碾压。
在几个月前，她还曾因为这株人面花的隔空一瞥而心中发寒，而现在，它在她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这种轻而易举便能抹除对方生命的战斗，在她身上出现得只会越来越频繁。
这是好事吗？当然，这能让她轻松解决敌人，以免造成更大伤亡。
可她却依然觉得不安。
这份不安并非来自于力量本身，而是什么更深层的东西，比方说……对生命的敬畏。
她看着人面花，她漠视人面花，她毁灭人面花。
这本就是此行的目的，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她隐隐察觉到了自己一直是处于一个高高在上的视角。
她对自己的这种转变感到不安。
“如果，”她的嗓子有些干渴，“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了……”
“你不会的。”白泽轻轻打断了她。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她。
“别让影看见。”他说。
叶凌笑了下，掰下一块放入了口中。
“你不会的，”白泽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叶凌歪了歪头：“是吗？”
“是，”白泽说，“你救了我，救了影，救了岩，救了79号外城的几十万人——而现在你要做的是保护更多的人。”
“我只是在做依依希望我做的。”
“那就够了。”白泽的声音十分温和，“别怕力量会改变你，它只是你完成目标的助力而已，你最厉害的并不是这个。”
“那是……”
叶凌还未问完，就听见岩叫了一声：“找到了，这边！”
她便将问题吞了回去，抬腿朝着岩的方向跑去。
那里放着一块刻画着各种符文的石板，看起来有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应该就是这个吧？”岩有些不确定地说。
影点点头：“是这个。”
他们都看向叶凌。叶凌走上前去，按着从卫言口中得知的方法，将空间系异能缓缓注入了传送阵。
一道光芒流转在石板上，传送阵被启动了。
……
一阵拉扯感过后，叶凌的脚刚碰触到地面，忽然感到一阵强风迎面袭来。
她下意识想要使用异能，却赫然发现完全消失了。
一股巨力将她扑倒在地，后背砸在地面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零！”她听见其他三人在不远处喊。
但她看不到他们，她的全部视野都被占据。
那只狸花猫。
它的一只爪子压在她的胸口，叶凌几乎能透过衣服感受到它那柔软的肉垫所传来的温度。
但她同时也知道，那肉垫中藏着能轻易划开她胸膛的尖利爪子。
“砰砰”几声枪响，狸花猫猛地抖动了一下。
它被激怒了，喉间发出了威胁的低吼，耳朵下压，身上的毛奓了起来。
“别开枪！”叶凌喊道。
她试探着抬起手，轻轻覆在了狸花猫的爪子上。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她轻声说道。
狸花猫听懂了。它移开了爪子，也不再奓毛，而是整个身子一歪，把那颗硕大的脑袋硬塞进了叶凌的怀里。
叶凌瞬间懂了。
它在撒娇。
她条件反射地撸起了它的下巴，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了比摩托车发动机声音还大的呼噜声。
叶凌抬起头，看见自己的三个同伴正在不远处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影指了指那只狸花猫，又指了指她：“这什么情况？”
“它挺听话的。”叶凌说。
“问题就是这个，它为什么会听话啊？！”
叶凌说不清楚，但刚才的一瞬，她从狸花猫身上感受到了和周夏，卫言一样的感觉。
它在渴望与她亲近，在祈求她的碰触，而她所下达的所有命令，它都会无条件地遵循。
这是她前一次见到它时所没有的。仔细想来，一切似乎是从她在内城夜闯研究院开始的。
熟悉的场景让零号的情绪一度压过了她，这才有那些实验体提前苏醒，只为了提醒她快走的后续。
从那时起，她才变成了他们的“王”。
“别管，反正它很听话就是了。”叶凌说。
她揉着狸花猫暖烘烘的头，它就像一只普通的小猫一样扭来扭去，一不小心压到了叶凌的腿，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真的，这着实有点诡异了。”影嘀咕着，大着胆子靠近过来，试探着伸手碰了碰狸花猫的肚皮。
狸花猫发出一声怒吼，闪电般弹起，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上。
“停下！”叶凌连忙喊道，“不能伤害他！”
狸花猫慢慢移开了爪子——上面弹出的尖利指甲已经贴到了影的脖子上，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一直到它完全放开自己，狂跳的心才稍稍平稳了下来。
“他们是我的同伴，你不能伤害他们。”叶凌对狸花猫说。
狸花猫“喵”了一声，对着影翻了个白眼。
影：？？
不是，猫为什么会翻白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