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二年的清明,细雨如丝,将八宝山革命公墓笼罩在一片朦胧水汽中。林晚星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并排的四座墓碑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外公,爸爸,我们来看你们了。她轻声说着,将一束白菊轻轻放在林明远和林瀚文的墓前。
陆砚川带着三个孩子,在陆振国和苏晚晴的墓前献上鲜花。孩子们都穿着深色的衣服,小脸上写满了庄重。舟舟还特意在爷爷奶奶墓前放了一个他亲手做的小飞机模型。
爷爷,奶奶,这是我在航模小组做的。舟舟认真地说,我以后也要像你们一样造飞机。
林淑媛站在林晚星身边,撑着一把旧伞。她的身子在细雨中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今天,她特意穿上了林瀚文生前最喜欢的那件藏青色外套。
明远,瀚文,林淑媛的声音哽咽,我带晚星来看你们了......
细雨无声地落下,打湿了墓碑上的照片。林明远严肃的面容,林瀚文温文尔雅的笑容,陆振国坚毅的眼神,苏晚晴温柔的目光,在雨水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星望着父亲的照片,那个只在旧照片中见过的面容,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她想起穿越之初,在那个破旧的家中发现父亲留下的笔记时的震撼;想起在图书馆偶然翻到父亲论文时的激动;更想起得知父亲真正死因时的心痛。
爸爸,她轻声说,您和外公的研究,我们会继承下去的。
陆砚川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雨水打湿了他的军装肩章,那抹红色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格外醒目。
爸,妈,他看着自己父母的墓碑,害你们的人已经伏法了。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晚星和孩子们。
祭奠结束后,一行人来到公墓旁的休息室。雨水敲打着窗户,室内却温暖如春。林淑媛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攥着一个旧布包。
晚星,她犹豫地开口,有样东西......我想该交给你了。
林晚星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从布包里取出一个褪色的木盒。木盒很旧了,边角已经磨得发亮,上面还刻着细腻的花纹。
这是你外公留下的。林淑媛轻轻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叠发黄的信纸和几张老照片,还有一些......你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笔记。
林晚星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指尖拂过那些泛黄的纸页。最上面是一张全家福,年迈的林明远和年轻的林瀚文并肩站立在一处庭院里,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爸与瀚文,1947年春。
你外公走得太突然......林淑媛的声音低沉,这些是他最后的研究手稿。你爸爸一直珍藏着,说要完成你外公未竟的研究。
林晚星一页页翻看着那些手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图表。有些地方还有父亲林瀚文添加的批注,字迹清秀工整。
这里......她突然停在一页手稿上,这个公式,我在爸爸的笔记里也见过。
陆砚川凑过来细看,眉头微皱:这个数学模型......很特别。
是你外公最早提出的构想。林淑媛解释道,你爸爸后来在此基础上做了进一步发展。他们说......这个理论可能会改变航空材料的未来。
窗外雨声渐沥,室内却异常安静。林晚星仿佛透过这些发黄的纸页,看见了外公和父亲在灯下钻研的身影。两代人的智慧与心血,都凝聚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
林晚星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林淑媛,您和小宝愿意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吗?
林淑媛愣住了,眼眶瞬间湿润:我......我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晚星握住母亲的手,又看向小宝,我们是一家人啊。
小宝开心地扑进林晚星怀里:姐姐,我真的可以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林晚星抱住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烟消云散。林淑媛泪如雨下,紧紧抱住女儿:晚星,妈妈对不起你......
都过去了,妈。林晚星轻声安慰,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在返回陆家老宅的路上,林淑媛一直紧紧抱着那个木盒,小宝则开心地牵着林晚星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回到老宅,陆老爷子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见他们回来,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
都办妥了?
办妥了,爷爷。陆砚川答道。
老爷子点点头,目光落在林淑媛怀中的木盒上:这是......
是明远和瀚文留下的手稿。林淑媛轻声说。
老爷子沉默片刻,缓缓道:是该好好保管。我们陆家的保险库,一直为亲家留着位置。
当晚,陆家举行了一个简单而庄重的仪式。在老爷子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老宅地下的保险库。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宽敞的空间。
林晚星郑重地将那个装着外公和父亲手稿的木盒放入专用的保管柜中。随后,她又取出那枚婴孩抱月玉佩。
完整的玉佩在保险库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婴孩安详的睡颜,皎洁的明月,还有内部若隐若现的神秘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时空的故事。
这块玉佩,陆老爷子凝视着玉佩,声音低沉,见证了太多往事。如今尘埃落定,也该让它安息了。
林晚星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入特制的锦盒中,轻轻合上盖子。就在盒子即将关上的瞬间,玉佩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但转瞬即逝。
怎么了?陆砚川注意到她的迟疑。
没什么。林晚星摇摇头,将锦盒轻轻放入保管柜深处。
或许是她看错了。或许,这只是灯光下的错觉。
保管柜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所有的往事,所有的秘密,似乎都被封存在了这个厚重的铁柜之中。
从保险库出来,夜色已深。老宅里静悄悄的,孩子们都睡了。林晚星和陆砚川并肩站在庭院里,望着满天星斗。
终于都结束了。林晚星轻声说。
陆砚川握住她的手:是啊,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回房时,老刘匆匆从外面赶来,脸上带着凝重之色。
刚刚接到消息,老刘压低声音,我们在整理陈建明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加密的日记。经过破译,里面提到了一个代号的计划。
启明?陆砚川皱眉。
日记里说,与是相辅相成的两个计划。老刘的神色严肃,而且,这个计划似乎与林瀚文博士在国外时参与的一个秘密项目有关。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刚才玉佩那一闪而过的微光,想起外公手稿中那些看不懂的公式,想起父亲笔记里那些神秘的符号。
难道,这一切还没有真正结束?
夜风吹过庭院,带来一丝凉意。远处的老槐树在夜色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树影。
林晚星抬头望向星空,轻声问道:砚川,你说爸爸和外公,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陆砚川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星空无言,夜色正浓。而在保险库深处,那枚婴孩抱月玉佩在锦盒中静静地躺着,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揭开它秘密的人。
(第18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