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云层,金色光芒洒向层峦叠嶂的山林,将夜雾渐渐驱散。经历过夜半诡影突袭,第三哨站并未显露半分慌乱,反而在有条不紊的调度下,透着一股严阵以待的肃杀之气。防御阵法的光晕比往日明亮三分,巡逻弟子的身影往来穿梭,频次与范围皆加倍提升,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张力,每个弟子眼中都燃烧着被侵犯后的锐气。
主石室外的小空地上,林小满、文若海与赵铁山率领的十人精锐小队已然集结就绪。这十人皆是内门顶尖好手,修为最低亦是筑基中期,其中两人更是触及筑基后期门槛。他们身着轻便坚韧的玄色软甲,腰佩制式长剑,背负符箓与干粮,眼神锐利如鹰,沉默地站在赵铁山身后,如同一柄柄出鞘半寸的利剑,散发着精悍干练的气息。
林小满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外罩一件绣有基础防护符文的墨色斗篷,长发高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曦光剑魄被她贴身藏于衣襟,隔着布料传来温润而坚定的触感,如同贴心的伙伴。经过半夜调息,她的灵力与心神已完全恢复,精气神饱满至极,眸中神光内敛,不见丝毫波澜。
文若海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灰长衫,背着一个看似普通的粗布包裹,手中多了一根光滑的桃木杖,杖顶镶嵌着一块淡黄色晶石,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灵气。他气定神闲地立在那里,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无声交锋与他无关,只是即将踏上一场寻常的学术考察。
玄冥真人并未亲自送行,只有紫阳与青霖两位长老亲临。紫阳真人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昨夜之事,尔等已知晓。敌暗我明,此行诡谲难测。探查为首要目的,切不可恋战贪功。若有发现,即刻以传讯玉符联络;遇不可抗之险,保命为上,及时回撤。赵铁山,外围接应营地务必筑牢,守好退路。”
“弟子遵命!”赵铁山抱拳领命,声音铿锵有力。
青霖真人走上前,再次检查了林小满与文若海的行囊,又递过一个小巧的锦囊,柔声道:“这里面是‘凝神香’,点燃后可清心凝神、抵御幻象,古遗迹中多有精神类禁制,或能派上用场。丹药已补足,遇事切勿逞强。”
“谢长老关怀。”林小满郑重接过锦囊,小心收好。
“时辰不早,出发吧。”紫阳真人摆了摆手,目光中带着期许与叮嘱。
队伍悄然离开哨站,没入晨雾缭绕的山林。赵铁山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带领众人沿着隐蔽的兽径快速穿行,巧妙避开了几处可能残留魔修眼线的山谷与隘口。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林小满此前脱困的隐蔽山坳。
藤蔓与灌木依旧茂密,如同天然的屏障,完美遮掩着岩壁上的那道裂口。一股阴凉、带着陈腐气息的气流从裂口内缓缓吹出,仿佛沉睡万古的呼吸。
“就是这里了。”林小满拨开缠绕的藤蔓,露出黑黢黢的入口。
文若海走上前,并未急于进入,而是举起手中的桃木杖,杖顶的淡黄色晶石骤然亮起柔和的光芒。他手持木杖,在入口处的岩壁上虚空勾勒,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感应着某种古老的气息。片刻后,他停下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沉山石’与‘封灵法印’的痕迹,手法古拙却精妙,效力历经万古犹存,难怪能隐匿至今。这入口在当年,想必也是一处隐秘要地。”
他转身对赵铁山道:“赵师侄,你等在此附近寻一处隐蔽之地建立营地,务必做好伪装与警戒。我们进入后,会沿途留下特殊标记。这是‘子母感应石’,子石在你手中,若遇紧急情况,我会激发母石,石头发颤便示警。”说着,他递过一块温润如玉的白色石头。
赵铁山接过石头,肃然点头:“文长老放心,弟子定守好营地,随时接应。”
文若海又看向林小满:“林师侄,进入后便由你引路,剑魄若有任何感应,即刻告知。”
“是。”林小满应下,率先侧身挤入裂缝。文若海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裂缝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身后隐约透入的些许天光。很快,林小满便感觉到曦光剑魄传来微弱的脉动,自发散发出柔和的三色光晕,照亮了前方数尺的范围,如同随身的灯笼。文若海手中的桃木杖也亮起微光,两道光芒交织,将这条沉寂万古的通道重新唤醒。
文若海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岩壁与地面,不时用手指触摸某些刻痕,或用木杖轻轻敲击石壁,聆听回响。“这里的地砖,是上古‘星纹砖’,虽损毁严重,但依稀能看到连贯的纹路,当年定是耗费了巨大心力铺设。”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岩壁的开凿手法是‘螺旋穿山劲’,看似效率不高,却能最大程度保持山体稳固,减少灵气流失,是上古大宗门开凿永久性通道的常用手法。”
林小满默默聆听,将这些知识点记在心里。她对阵法符文涉猎不深,此刻有文若海这位行家在侧,正好趁机学习。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两人很快抵达了宽阔的古道主干。剑魄的光晕与木杖的光芒交汇,将这条宽阔的通道照亮。与此前匆忙逃命时不同,此刻他们得以细细观察:平整的地砖虽碎裂严重,但拼凑起来,能看到一些如同星辰轨迹般的淡金色纹路;两侧岩壁上残留着更多人工修饰的痕迹,有些凹槽内还残留着早已化为尘埃的填充物;空气中的陈腐气息里,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现今天地灵气的“古气”,在剑魄光芒的照耀下,缓缓流动。
曦光剑魄对这种“古气”似乎格外亲近,光芒变得更加温润活泼,脉动也愈发清晰。“文长老,弟子感觉这空气中有残留的古灵气,剑魄对此反应强烈。”林小满停下脚步,摊开手掌,让剑魄的光晕完全显现。
文若海点点头,用木杖在空气中虚划几下,晶石光芒随之明灭:“这是‘地脉古灵’,是上古地脉活跃时期残留的稀薄灵气,性质温厚绵长。你的剑魄能与之共鸣,说明其本源确实古老,且与地脉有着深厚关联。”
两人继续前行,沿途发现了更多线索:一处岔路口残留着半截指向性石雕,虽已辨认不出原貌,但依稀能看出雕刻的是剑形纹路;几块嵌在岩壁高处的“照明石”基座,材质特殊,即便灵光尽失,仍能感受到微弱的能量波动;一段相对完好的墙壁上,残留着一幅残缺的壁画,颜料中掺有灵石粉末,才能保存至今,画面模糊,似乎描绘着一群身着古装的人影,正朝着一座光芒四射的山峰朝拜。
“这壁画风格古朴,与上古剑修宗门崇拜‘剑峰’的习俗颇为相似。”文若海仔细辨认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看来这条古道,不仅是运输通道,更可能承载着某种仪式性的功能,与那处核心遗迹紧密相关。”
随着深入,地势缓缓向上攀升,空气中的“地脉古灵”愈发浓郁,曦光剑魄的脉动也变得更加有力,甚至开始主动向着某个方向传递出微弱的“牵引”感。“文长老,剑魄的感应变强了,似乎在指引方向。”林小满停下脚步,掌心的剑魄光晕微微偏向左侧一条岔道。
那条岔道比主道狭窄不少,入口被几块塌落的碎石半掩,若不细看极易忽略。文若海走上前,用木杖探测片刻,又俯身观察地面的痕迹:“这条岔道的开凿痕迹比主道稍晚,但工艺同源。而且这里的‘封灵法印’残留更强,当年似乎特意封闭了这条支路。”他抬头看向林小满,眼中带着一丝凝重,“剑魄既有感应,我们便循此一探。只是需格外小心,特意隐匿的通道,往往藏着更重要的秘密,也可能伴随着更强的禁制与危险。”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搬开堵路的碎石,动作轻柔,避免引发坍塌。岔道内更加昏暗潮湿,地面湿滑,岩壁上布满了厚厚的暗绿色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但曦光剑魄的指引感却愈发明确,光晕也变得更加明亮。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圆形石室出现在眼前。石室直径约五六丈,穹顶高耸,内壁打磨得相对平整。室内空无一物,只有地面中央,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
法阵由暗银色金属线条勾勒而成,深深嵌入岩石之中,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与苔藓,但主体结构保存完好。阵纹繁复玄奥,无数细小的符文与能量通路嵌套连接,形成精密的网络,中心处有三个明显的凹槽,显然是放置驱动能源或关键信物的位置。法阵外围的八个方位,各矗立着一根半人高的暗青色石柱,柱身布满蚀刻符文,顶端空空如也,似乎曾镶嵌着某种晶石或器物。
整个石室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沉寂万古的阵法波动,隐约还能感受到一丝令人心悸的空间扭曲感。“这是……古传送阵?!”文若海失声低呼,一向温和从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他快步上前,不顾地面灰尘,俯身仔细查看阵纹,越看越是心惊,“而且是能跨越数千里、甚至跨域传送的高级古阵!看这空间符文的结构,绝非普通短途传送阵可比!”
林小满亦是心头巨震。传送阵?这条古道竟然连接着一座上古高级传送阵!它当年是通往哪里的?难道就是那处失落遗迹的核心所在?
曦光剑魄此刻的反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程度!它不再仅仅是传递牵引感,而是整个剑魄都在剧烈震颤,三色光华流转速度陡然加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与共鸣,仿佛失散多年的游子终于见到了归家的路标!
“剑魄反应如此剧烈……”文若海站起身,看向林小满手中光芒大放的剑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难道这传送阵的另一端,就是它感应到的源头?若真是如此,这剑魄或许不仅仅是遗迹的‘钥匙’,更可能是启动或稳定这座古传送阵的核心信物之一!”
启动传送阵的核心信物?
林小满凝视着掌心激动不已的曦光剑魄,又看向地面上那沉寂万古的复杂阵图,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中升起:如果能启动这座传送阵,是不是就能直接抵达那处失落遗迹的核心?而魔修的真正图谋,是否也与这传送阵、这遗迹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