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勿身体被斩断、意识因剧痛和恐惧即将模糊的刹那——
一道身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撕裂烟尘,瞬间出现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她坠落的上半身。
一个真实的、有着温热体温的人紧紧抱着唐勿,那张总是带着点戏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恐慌。
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低头看着怀中姐姐那惨不忍睹的伤势,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喃喃着:
「慢、了,还是慢了……对不起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太慢了……」
唐勿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撕成了两半,冰冷的死亡触感从断口处不断蔓延,剧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她看着唐侑那张写满恐惧的脸,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血污流淌下来。
“滚…走开啊……)?o?°)?”
她气若游丝,声音因为疼痛而断断续续,“我快、快痛死了……哼…呜呜……我现在哭的…是不是超级、超级难看…超级傻逼...”
她甚至在这种时候,还在在意自己哭泣的样子。
「屁!!你哭起来也很漂亮!」
唐侑几乎是吼着打断她,眼泪也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涌出。
他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系统空间里疯狂掏东西,各种针剂、药瓶散落一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来这个世界。」
他一边颤抖着试图将一管止痛剂注入唐勿的身体,一边崩溃地忏悔,「我应该找一个更安全的世界…更安全的世界……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
那针剂刚推入一点,唐勿就发出了更加痛苦的呜咽,伤口处甚至冒起了细微的白烟——那是药物冲突的反应。
唐侑的动作猛地僵住,他看着那不起作用的药剂,又看了看姐姐更加痛苦的表情,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准备的这些……全都是针对人类使用的特效药和止痛剂。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姐姐会作为一个人类,在他的庇护下安全地度过一切……他从未想过,姐姐会变成鬼。
所以他空间里储备的物资,几乎没有一样能在此刻缓解她的痛苦。
「…没用……」
他徒劳地试图用手捂住那不断涌出鲜血和生命力的可怕伤口,却只能染红自己的双手,感受到怀中的躯体在一点点变冷。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苍白无力的道歉,将脸埋在她染血的肩头,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唐侑抱着重伤濒死的唐勿陷入绝望之际,整个主战场的形势却并未因她一人倒下而停滞。
尽管柱们人人带伤,甘露寺蜜璃、富冈义勇等更是伤势严重,但在珠世血清的及时支援和彼此间默契无比的配合下,他们硬生生顶住了无惨狂暴的攻击,甚至逐渐扭转了局势。
不死川实弥与悲鸣屿行冥的正面强攻,时透无一郎与伊黑小芭内的诡异突袭。
炼狱杏寿郎与宇髄天元的猛烈爆发,交织成一张绵密的攻击网,不断消耗、压制着无惨。
“猪突猛进!猪突猛进——!!!”
嘴平伊之助不知从哪个废墟角落里猛地窜了出来,他浑身布满灰尘和细小伤口,野猪头套下的双眼却燃烧着比以往更加炽烈的战意。
他显然也经历了苦战,但此刻依旧生龙活虎。
伊之助狂叫着加入战团,进一步搅乱无惨阵脚的同时,一片混乱中,一张不起眼的符咒飘落在地——那是愈史郎之前分发给部分队员,用于在视觉干扰中识别友军的符咒。
不死川实弥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它,脚步骤停,弯腰迅速将其捡起。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戴着同样符咒、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的宇髄天元,心中瞬间明了。
“(原来如此……能看见同样戴着符咒的人吗?)”
不死川实弥脑中飞快闪过念头,嘴角扯出一抹狠厉的弧度,“(有趣……能用的东西,全都要用上!)”
他将符咒紧紧贴在脑门,再次扑向无惨,攻势更加刁钻狠辣。
而在后方,经过愈史郎不计成本的药剂灌注和紧急处理,灶门炭治郎肿胀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
脸上的肿块依旧狰狞,但那双赫灼眼中已经重新燃起了意志的火焰。
“太好了!炭治郎!你真的醒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村田喜极而泣,声音都带着哽咽。
灶门炭治郎醒来的第一件事,并非回应关心,而是猛地将目光投向了战场中央那个带来无尽灾厄的身影——鬼舞辻无惨。
他的视线如同最锋利的刀,死死锁定仇敌。
而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无惨身后不远处的废墟上,两道熟悉的身影紧紧依偎。
是唐侑…和唐勿。
唐勿的上半身被少年紧紧抱在怀里,下半身……散落在不远处。
唐侑正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吧嗒吧嗒地砸落在尘土中,双手颤抖着,将唐勿断裂的身体拼凑回去。
“……”
炭治郎沉默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从昏迷到苏醒,甚至无意识中都死死紧握、从未松开过的日轮刀。
刀柄上沾染着他的血,也烙印着他的决意。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战友的呼喊、兵刃的撞击、无惨的咆哮……一切都变得模糊。
只有胸腔里那股因为家人被害而燃烧了数年的怒火,与此刻因目睹重要之人濒死而爆发的、更加深沉黑暗的暴怒,如同岩浆般融合、沸腾,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鬼舞辻无惨,那双总是清澈温和的赫灼眼,此刻沉淀着化不开的浓黑与杀意。
他用一种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却冰冷刺骨到极点的声音,低声说道:
“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