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维尔,你不该让他们离开的。”
“他们就是一群没有脑子、只会尖叫着乱跑的猪猡,除了会引起恐慌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至于召集警卫队?”
“呵呵,我敢和你打赌,他们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看着身形肥大的科林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赫菲斯托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勒维尔的身上。
作为沾染着旧时代习气的老牌贵族,勒维尔并不像其他贵族那样废物。
出身战争骑士的他,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成为了升华者。
基础职业的特性,让勒维尔更加擅长军团作战,通过自身的威能增幅军士的力量。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单独战斗能力十分的微弱。
年轻时在军中所磨练出来的战技,使勒维尔的攻击倾向于干脆利落的一刀毙命。
若非刚才赫菲斯托的脖颈间突然生出那古怪的硬痂,只那一下,勒维尔就能够将赫菲斯托的脑袋生生的削下来。
“如果你有兴趣聊天的话,倒不如说说你接受的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据我所知,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特殊的魔法,能够让人的身上生长出那样的东西。”
勒维尔的身子持续下压,右手的佩刀也在这缓慢的动作间,顺着腋下移至身后。
伴随着呼吸的渐渐平稳,浑身的气机也在向内收敛,等待着下一轮的爆发。
“魔法当然做不到啊,勒维尔。”
“就算是最擅长生命与人体的生命起源教会,也只敢将神术开发出各种眼花缭乱的恢复手段。”
“像这种扭曲身体的力量,从来都是他们恐惧、厌恶的东西。”
“但好在,他们并非对此没有研究。”
伴随着说话,赫菲斯托将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
他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了迷恋的神色。
伴随着手腕翻转,原本苍老、松弛、满是老人斑的右手,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紧致。
骨节伸长变细,皮肤嫩白微红,活脱脱是一只年轻女子的手。
纤细的五指缓慢张开,有透明的瓣膜从中出现,如同沼泽巨蛙的脚蹼,互相黏连。
五指相合,指间的瓣膜随即消失,化作青蓝色的鳞片覆盖在右手的表面。
他的右手微微下弯,锐利的指甲便从指尖探出,青蓝色的鳞片下,黄白二色的兽毛疯狂生长。
就在赫菲斯托的右手彻底的变成兽爪时,所有的变化却仿佛被突然暂停,驱散,化作一团黑色的灰烬飘飞而出,重新变回人类外观的手掌。
只不过这一次的右手,要比寻常人的大出许多,宛如巨人一般。
勒维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赫菲斯托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想象不到,究竟是何等的力量,才能赋予人如此古怪的能力。
仿佛无数的生物寄存在赫菲斯托的身体,只要他念头一起,就能够变化出他想要的模样。
如果单论对生命的亵渎,那个将人变成鱼人的诅咒,在赫菲斯托的面前,都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无聊的把戏。
“赫菲斯托,你这是在亵渎生命,亵渎环世之树的荣光!”
勒维尔的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锐利的双眼告诉他,发生在赫菲斯托右手上的变化不是幻术,而是生命本质上的扭曲。
此刻的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赫菲斯托的属性,但显然,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环世之树已经死了,勒维尔。”
“就在那天,你我亲眼所见,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亵渎环世之树的屁话。”
“如果你也想要王国里的众人继续在这残破的世界生活下去的话,也就该学着抛弃掉那个已经彻底逝去的东西,而不是直到现在还在念诵那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号。”
“诅咒也好,发生在我身上的变化也好,不过都是我在寻求生存办法当中所获得来的经验,独属于我自己的经验。”
“不过好在,这些经验确实也起到了效果。”
“如果不是那个诅咒,地堡或许早就因为食物短缺的问题彻底的崩溃。”
“而你们也就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用吃饱喝足的身子大声的质问我有关于诅咒的存在。”
“如果你的心里还有王国,希望王国存续的话,你就应该离开这里,重新拾起身为侯爵的权利,整合贵族,并将那些引发地堡异样的地表人彻底的驱逐出去。”
“我敢保证,只要一切重新步入正轨,王国依旧可以在地下存续很长时间。”
看着眼前的勒维尔,赫菲斯托认真的说道。
赫菲斯托的眼神当中带着希冀,似乎真切的邀请勒维尔回归到这份地堡方案当中来。
但见到了赫菲斯托身体变化的勒维尔,又怎么敢相信一个亵渎生命的疯子。
看着勒维尔一言不发的样子,赫菲斯托眼神里的希冀逐渐消失,他如同一个陷入到癫狂的疯子,固执的嘟囔着话语。
“果然,还是让你们吃的太饱了吗。”
“果然,还是只有我心系王国的存续吗。”
“果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被理解的吗。”
“德斯罗尔,你那时候的话可真难听啊。”
……
赫菲斯托的眼神在急促的变化。
双眼里的迷惑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强烈的疯狂。
他的右手高高扬起,巨大的手掌飞速变得漆黑细长,宛如地狱里探出的鬼爪一般,对着勒维尔的方向径直挥下。
瞬间,勒维尔的身子动了。
狂躁的风从他的身下炸开,吹得他身上的衣服缭乱飞舞。
几乎就是下个瞬间,勒维尔的身子就闪现在了赫菲斯托的身侧,手里的佩刀对准赫菲斯托的脖颈平伸前砍。
他知道此刻的勒维尔已经成了一个非人的存在,但只要还保留着人形,那就依旧具有人身的弱点。
而脖子,恰巧就是最为纤细、方便斩断的地方。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杀机,赫菲斯托的右爪飞速地向下伸展蔓延,直接护在了他的脖子外侧。
接触的瞬间,无尽的气势从刀刃当中爆发,裹挟着那并不锋利的刀刃横切向下。
皮肉翻卷之间,露出里面灰白色的指骨。
漆黑的皮肉迅速涌动,化作两只狼头一般的肉枝直冲向外,狼吻张开,露出森然利齿,对准勒维尔的脖子噬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