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半岛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旋转门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衣香鬓影下的低声细语与悠扬的现场乐队演奏。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与鲜花混合的独特气息,属于顶级社交场的浮华与矜持扑面而来。
方艺桦作为女主人在前引路,姿态热情却不失分寸,她来之前被丈夫特意交代,对待这个年轻人不能把他当做小辈,要平辈而交。
“林生这边请,六叔正在里面招呼几位老朋友,特意嘱咐等你来后,一定要先带你过去。”方艺桦微笑着说道,语气亲切。
林天强笑着称好回应对方,之后一边走一边目光随意地扫过宴会厅,水晶吊灯下,香江的顶级名流汇聚一堂,男人多是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女人则珠光宝气,争奇斗艳,其中不乏一些只在杂志和电视中见过的角色。
他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悄无声息,却涟漪暗涌。许多原本在交谈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算计,毕竟一个能被方艺桦亲自迎接的年轻人,太扎眼了,所有人都会关注。
消息不灵通的还在问这人是谁,消息灵通且一些自持身份足够的人已经准备上前攀谈,但他们还没走到旁边就被拦下。
林天强对此视若无睹,在方艺桦的引领下,径直朝着宴会厅深处走去。
也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两个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王祖仙与叶全贞。
她们似乎也刚刚抵达不久,正被几位富商和制片人围住。王祖仙一袭白裙,气质清冷,在面对恭维时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而叶全贞则如同燃烧的火焰,猩红长裙勾勒出曼妙曲线,言笑间眼波流转,与周遭的男士谈笑风生,显得游刃有余。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的目光也若有若无地飘向了林天强这边。王祖仙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探究,迅速移开。而叶全贞的目光则更大胆一些,带着明显的兴趣和挑战意味,在林天生身上停留了一瞬,红唇微勾,才缓缓转向别处。
“演员这么快就到位了。”林天强心中觉得有趣,面上却不动声色,安装在自由总会的监听器将对方所有的计划都听了个底掉,这两个可怜的女明星也只是权利威胁下的工具罢了。
“林生,这边。”方艺桦的声音将他从观察中拉回。
林天强收回目光,跟着她走向邵义福所在的区域。
邵义福、李家诚、霍应东、罗鹰,这四位正聚在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沙发处闲谈,周围虽有人流,却都自觉地与这片区域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无人轻易上前打扰。
见方艺桦引着林天强过来,邵义福率先笑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雪茄,朝林天强招了招手:“林生来了,请坐。”
其他三位也停止了交谈,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天强身上。李家诚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略显含蓄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似乎在瞬间衡量着来人的价值。霍应东则是豪爽些,脸上带着笑意,带着审视与好奇,毕竟林天强来自大陆,而且他也在某些朋友口中听过这个名字,所以先天对他就带有好感。
罗鹰相对严肃,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深沉难测,毕竟二人算是起过一点冲突。
“各位前辈们好。”林天强不卑不亢,上前一步,用恰到好处的晚辈礼数,却又带着平辈论交的坦然,问候这四位香江顶尖的大佬。
“不必多礼,快请坐吧。”邵义福笑着指了指身旁的空位,态度很是随和:“我们几个老家伙刚才还在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你在金融市场那一手,玩的很漂亮!”
李家诚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平和却带着深意:“林生眼光独到,魄力惊人。敢用五十倍的杠杆,后生可畏啊。”他这话既是称赞,也是在试探林天强的底细和风格。
霍应东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带着香江人难得的爽朗:“我就喜欢有本事的年轻人!你很好!”他的好感几乎不加掩饰,这其实是一种表态。
正是因为这种极为明显的表态,原本不打算再和林天强搭话了罗鹰皱了皱眉头后,冷淡说到:“林生的手段我也算是领教过了,略微野蛮了些。”
罗鹰显然对之前自己儿子罗游康被林天强当众卸掉下巴的事情心中有介怀,即便那件事是他儿子理亏在先,但毕竟伤的是他罗家的颜面。
林天强将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坦然落座:“邵先生过奖,李生、霍生谬赞了。不过是恰逢其会,运气好而已。香江藏龙卧虎,各位前辈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至于罗生,我还是希望您管好你的儿子,您不教着他做人,那就得别人来教了,外人下手可没个轻重。”
林天强这番话一出,角落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几分。
邵义福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玩味和审视。李家诚推眼镜的动作微微一顿,饶有兴致地看向林天强,似乎想重新评估这个年轻人的胆色。霍应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赏,他欣赏这种有棱角的年轻人,尤其是在占理的时候不退缩。
而罗鹰的脸色,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想到林天强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在另外三位大佬面前,如此直白甚至带着警告意味地提起那件让他罗家丢脸的事情。
“林生。”罗鹰石的声音带着些的怒气,“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过刚易折。香江这个地方,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林天强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反而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罗生说得对,和气才能生财。所以我一直与人为善。但前提是,对方也得是‘人’,懂得基本的规矩。若有人非要自降身份,行畜生之举,那也就别怪别人用对付畜生的法子。”
他这话更是辛辣,直接将罗游康的行为定性为“畜生之举”,连带着罗鹰石这个当爹的管教不严,也脸上无光。
罗鹰石胸口起伏了一下,眼中怒意更盛,但碍于场合和另外三人在场,他强行压下了火气。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会让他罗家更丢脸。
邵义福适时地打了个圆场,呵呵一笑,将话题引开:“好了好了,今天是来做慈善的,不谈这些。”
李家诚也顺势接话,谈论起香江商场的未来走势,霍应东也加入讨论,巧妙地化解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但几人都知道,林天强与罗鹰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