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月光比先前更柔，透过竹窗棂，在林砚的床榻上洒下一片银白。
他是被身上的重量惊醒的。
起初以为是灰团跳了上来。
可那温热的触感，裹着桃花香的呼吸，还有缠在腰间的柔软手臂，都清晰地告诉他——是晚晚。
林砚睁开眼，借着月光低头看去。
晚晚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
乌发散乱地铺在他的衣襟上，几缕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细碎的痒。
她穿的白色里衣薄如蝉翼，月光下能隐约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
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曲线。
却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防备地依赖着他。
（这丫头……从小就这样，一跟我睡，准保半夜爬到我身上来。）
林砚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悬在她的后背上方，却迟迟没落下。
小时候她才丁点大，爬上来也只是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他还能顺手搂进怀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口的起伏。
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淡淡的桃花浴香和鸡汤的余温。
林砚的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把她轻轻推开。
可刚一动，缠在腰间的手臂就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像是怕他跑了。
“阿爹……别赶我走……”
晚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还掺着几分委屈。
眼睛没睁开，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颤动，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晚晚害怕……外面有黑影……”
她的脸往林砚怀里埋得更深，鼻尖蹭过他的锁骨，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林砚的动作顿住了——他最见不得晚晚委屈。
（算了.......晚晚现在睡着了，要是把她推下去肯定会吵醒她，还可能吓到她.......）
林砚在心里说服自己，缓缓放下手，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
只是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些，也避免自己的身体太过僵硬。
他能感觉到晚晚的手指悄悄攥住了他的衣襟，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离开。
可他不知道，晚晚根本没睡。
她闭着眼睛，睫毛掩盖下的瞳孔亮得惊人，嘴角藏着一丝得逞的笑容。
她能清晰地听到林砚沉稳的心跳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还有他刻意放轻的呼吸。
(阿爹果然舍不得赶我走。)
她故意往他怀里蹭了蹭，心里甜丝丝的。
（阿爹........不管我以后长多大，你都是只能是我的，也只能抱着我睡觉.......）
林砚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晚晚的重量不算重，却压得他心里沉甸甸的。
林砚的思绪回到了从前——每次下雨天打雷的时候，晚晚总会躲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小声嘟囔着害怕。
那时候他只觉得心疼。
可现在，看着怀中人褪去稚气的脸庞，他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懂得男女有别啊……）
林砚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拂过她散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
魔心域的魔宫寝殿里，幽冥花的香气透过窗缝飘进来，在夜色中弥漫。
红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打闹声。
“小绡绡，让我摸摸怎么了？你这身材，真是越来越棒了，我就摸一下，一下就好，求求你了......”
绯月姬的声音里满是渴望，还夹杂着布料摩擦的声响。
“师傅，你别闹！”
红绡的声音带着羞赧，还有几分无奈。
“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妹妹就在旁边，会被她听到的。”
“怕什么？红凝那丫头早就睡着了，再说，我们师徒俩亲近亲近，有什么好害羞的？”
绯月姬轻笑一声。
“你看你这纤细的小蛮腰，还有你这吹弹可破的皮肤.........师傅实在忍不住嘛，就摸一小会，保证不会做别的……”
“师傅！”
红绡的声音拔高了些，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躲闪声。
“再闹我就不理你了！”
红凝听着隔壁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
可笑着笑着，她的思绪就飘远了。
飘到了望仙山的竹院，飘到了林砚身边。
（林砚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经睡了？）
红凝的脸颊渐渐发烫，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身边的床榻。
冰凉的被褥让她想起林砚温热的手掌。
（要是……要是林砚现在在我身边，我是不是就能抱着他的胳膊睡觉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红凝的脸就红得像熟透了的番茄，连忙用被子捂住脸。
她能想象到林砚无奈又温柔的眼神，想象到他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说“别怕，有我在”。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眼底的情愫越发明显。
（林砚，你再等等，我马上就能处理完魔心域的事情去找你了........）
隔壁的打闹声渐渐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红绡轻柔的呼吸声。
红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林砚的身影——他笑起来时的眉眼，他护在自己审身前的模样，他温柔叮嘱时的声音.........
夜色渐深，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真的靠在林砚身边，听着他的心跳声，睡得格外安稳。
——
望仙山脚下的一座酒楼里，灯笼的红光映着满桌的空酒坛。
灵毓趴在桌上，脸颊通红，嘴里还念叨着：“再来一碗……林小子，等我回去就帮你跟月丫头提亲……...保证让红凝丫头风风光光地嫁给你.........”。
手胡乱地抓着酒坛，却只抓到了空气。
南宫无尘比他好不了多少，抱着一个空酒坛，脑袋一点一点的。
嘴里哼着跑调的山歌，时不时还嘟囔一句：“小苏苏……让我亲一下，就一下……”。
缪昱臣站在桌边，眉头微微皱着，伸手拎起灵毓的后领。
灵毓的脚离了地，还在挣扎着：“师姐……别拽……我还能喝……”
“喝什么喝？要不要我把你塞进酒坛子里，让你好好喝个够？”
缪昱臣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跟我回客栈，再胡闹就把你扔在路边喂野狗......”
苏清漪站在一旁，扶着南宫无尘的胳膊，清冷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南宫无尘靠在她身上，嘴里还在碎碎念：“小苏苏……我没醉……我还能喝……你再给我拿一百坛来，我也能一口气喝光……”
“闭嘴，乖乖跟我回紫霞峰。”
苏清漪的声音依旧清冷，伸手托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避免他摔在地上。
缪昱臣看了一眼苏清漪，点了点头：“苏长老，灵毓我先带走，南宫就麻烦你了。”
“缪前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南宫的。”
苏清漪扶着南宫无尘，脚步平稳地往门外走。
缪昱臣拎着灵毓跟在后面。
酒楼门口的石板路上，月光洒下，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缪昱臣把灵毓塞进一辆马车里，转头对苏清漪道：“苏长老，路上小心，南宫醉得厉害，别让他摔着。”
“缪前辈也是。”苏清漪点了点头，扶着南宫无尘往紫霞峰的方向走去。
南宫无尘的脚步踉跄，却还不忘回头喊：“缪姐姐……下次……我请你喝……青云宗的……桂花酒……”
缪昱臣笑了笑，转身钻进马车，车厢里顿时传来灵毓的呓语：“晚晚丫头……甜芯果……红凝丫头……林小子……”
马车缓缓驶离酒楼，朝着客栈的方向而去。
月光下，酒楼的灯笼依旧亮着，映着满桌的狼藉。
——
竹院里，林砚终究还是抵不过睡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的手臂下意识地护在晚晚的后背，像是在保护一件稀世珍宝。
晚晚悄悄睁开眼睛，看着他熟睡的侧脸。
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温柔得让她心头一颤。
她轻轻抬起手，指尖快要碰到他的脸颊时，又悄悄缩了回来。
抱着他腰的动作更紧了，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阿爹，我会慢慢让你明白我的心意的........到时候，就算你想逃走，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夜色渐深，竹院的槐树叶子沙沙作响。
林砚的呼吸均匀，晚晚的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灰团蜷缩在床脚，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红凝在魔宫的梦里，靠在林砚身边，笑得眉眼弯弯。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却都在这夜色里，藏着各自的牵挂与温柔。
月光洒遍望仙山与魔心域，把这些细碎的情愫，编织成了一夜绵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