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王强带着阿依古丽抵达11楼时,骤然止步。
危险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昏暗的楼梯转角,看到了那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细微的绊线,以及更远处灯光被人为破坏后留下的黑暗。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阿依古丽停下。
“后退,待在那里别下来。”王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阿依古丽立刻听话地后退了几十步,紧贴着墙壁,屏住了呼吸。
王强从地上拾起一个空弹匣,手腕一抖,朝着楼下疑似埋伏的区域扔去。
弹匣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楼梯间格外清晰——
“轰!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从下方传来,整个楼梯间都在剧烈颤抖,灼热的气浪混合着水泥碎块和硝烟向上翻涌!
预设的诡雷被成功触发,原本坚固的混凝土楼梯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钢筋扭曲裸露,一片狼藉。
“王!”阿依古丽在上面惊恐地大叫,不顾一切地冲了下来,看到王强安然无恙地站在破损的楼梯边缘,正冷静地观察着下方,她才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心脏狂跳不止。
王强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示意阿依古丽后退,自己则如同壁虎般贴着墙,利用爆炸产生的视野盲区,迅速向下突进了半层。
几枚手雷从下方扔了上来,王强眼神一冷,身影闪动间,出手如电,竟在空中精准地拍击在几枚手雷上,将几枚手雷如同打排球般原路拍了回去!
“砰!砰!砰!”
下方传来更剧烈的爆炸和凄厉的惨叫。
王强探头快速观察,楼下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拉枪栓的金属摩擦声,显然是有不少人在更低楼层严阵以待。
他将阿依古丽拉回相对安全的楼梯平台,简短道:“楼下被围死了,硬闯风险太大。”
王强看了看脸色苍白、惊魂未定,肚子却不合时宜地传来“咕咕”声的少女,做出了决定。
“先回到楼上去。”王强说完,便带着阿依古丽,转身再次向上走去。
王强心中已有新的计划:从高层另觅路径,先将阿依古丽这个“累赘”送到安全地带,然后自己再返回,放手大杀四方。
既然要立威,要塑造“我不好惹”的形象,那就必须把这些敢于围堵他的人彻底打服、打怕!
向上爬了几层,王强注意到阿依古丽已经汗水淋漓,呼吸急促,每迈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
他停下脚步,不等阿依古丽反应,直接转过身,微微蹲下,沉声道:“上来。”
阿依古丽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不算特别宽阔却显得异常可靠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没有矫情,顺从地伏了上去,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
少女的身体很轻,但触感柔软,带着淡淡的汗味和囚室里沾染的霉味。
王强托住她的腿弯,稳稳起身,迈开步子,沿着消防通道向上疾奔。
即使背着一个人,他的速度依旧远超常人,脚步落在台阶上轻捷而稳健。
伏在他的背上,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下方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与体温,阿依古丽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悄然涌上心头。
她将脸颊轻轻贴在他运动服的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王强背着她来到了31楼。
这一层似乎是一个高级餐厅和休闲区,视野开阔,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楼下街道上晃动的车灯光柱和手电光束,如同交织的蛛网,将这座大厦隐隐包围。
王强将阿依古丽放下。
阿依古丽的脚刚沾地,肚子又发出一阵清晰的鸣叫,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突兀。
少女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饿了吧?”王强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阿依古丽轻轻点了点头。
从被俘到现在,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早已让她濒临极限。
王强没再多说,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冰箱里食材丰富。
他动作麻利地找出几块冷藏的牛排,打开嵌入式电烤炉,设定高温,甚至懒得找油,直接简单撒上盐和黑胡椒,便将厚实的牛排放了上去。
滋啦的油爆声立刻响起,浓郁的肉香很快弥漫开来,驱散了一些空气中的冰冷。
几分钟后,他将煎得外焦里嫩(以他的标准而言)的牛排装在盘子里,递给阿依古丽,又给她倒了一杯清水。
王强自己则是靠在料理台边,没有进食的意思,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窗外和出入口的方向。
阿依古丽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用手抓起还有些烫手的牛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滚烫的肉汁烫到了她的舌头,她也顾不上,只是拼命地咀嚼、吞咽,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一起吞下去。
吃着吃着,滚烫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混合着肉汁,滴落在精致的瓷盘里。
她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神秘、强大而又沉默的男人,想到惨死的家人,想到尤鲜玬那令人作呕的嘴脸,想到未知却注定充满荆棘的前路,心中五味杂陈,悲愤、感激、茫然、决绝……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阿依古丽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凄然,用英语轻声说,声音还带着哽咽:
“王,我们…是不是离不开这里了?……如果…如果最终要死,能和你这样的强者死在一起,或许…也是一种幸运吧。只是…我还没能为爸爸妈妈和弟弟报仇…”
王强突然走到窗户,打开窗口,举枪连续打了三枪,一个无人机冒烟往楼下掉去。
王强转过头:“别想太多,等你吃饱了,我们从窗口离开。”
他看向窗外依旧漆黑的夜空和楼下那如同繁星般晃动的光点,口罩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