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夏鸥栖崖与新种扎根
夏至的海风带着潮湿的暖意,漫过断星崖的观海亭。林婉儿坐在药魂木下,看着第一只信鸥落在崖边的礁石上,翅膀下的锦囊里露出半颗带着海沙的“海心苏”新籽。礁石旁的浅滩上,已挤满了归巢的信鸥,锦囊里的籽种滚落在湿沙里,有的发了芽,嫩白的根须正往沙下钻,像在急切地抓住这片土地。
“南洋的‘岛心苏’结籽了!”小芽儿举着个椰壳碗跑过来,碗里的籽粒比普通“海心苏”更圆润,壳上带着螺旋状的花纹,像把缩小的海螺。她的画册新页画着“鸥栖图”:信鸥们围着药魂木歇脚,锦囊里的籽种掉进土里,立刻冒出带着海浪纹的新苗,苗尖顶着小小的帆影。“阿椰姐姐的妹妹说,这籽是‘海心苏’在南洋岛屿上结的,根能扎进珊瑚礁,比船锚还结实。”
小石头正在浅滩上围篱笆,用“牵星藤”的老藤编出疏密相间的网,防止涨潮时冲走新落的籽种。“城里西医院的人带着病人来了,”他指着沙滩上搭起的临时帐篷,“他们要在这里种片‘疗愈圃’,让海风和药香一起治病人的心病。”篱笆边,船员们留下的航海日志被压在暖石下,日志里夹着各地的紫苏标本,每片叶上都标着经纬度,像串散落的坐标。
药魂木的树荫里,孩子们用信鸥带来的籽种拼字。“岛心苏”的螺旋纹籽拼出“海”,沙漠苏的青灰籽拼出“沙”,断星崖的混种籽拼出“崖”,三个字在沙地上连在一起,被海风一吹,边缘的籽粒微微滚动,像在互相靠拢。阿芷教孩子们把拼字的籽种埋进土里,说:“字会散,籽会生,等它们长出来,就是会喘气的字。”
敦煌的张清越发来封信,附了张《鸥路图》。画中无数只信鸥组成条从断星崖延伸到西域的路,每只鸥的翅膀上都画着株紫苏,有的长在沙漠,有的生在海岛,根却都在断星崖的土地里。“学堂的孩子们用紫苏杆做了只巨大的信鸥风筝,”信里说,“风筝线绑着‘飞天苏’的籽,风一吹就往下掉,说要让籽跟着风筝飞,找到新的家。”
小暑那天,浅滩上的“岛心苏”籽全都发了芽,嫩苗在海风中轻轻摇晃,根须在沙下织成张细密的网。孩子们给每株苗系上写有自己名字的竹牌,老画师的孙女则在最大的那株旁画了个小小的船锚,说要让苗儿记得自己来自大海。
林婉儿看着这些在沙地里扎根的新苗,忽然觉得这夏天的信鸥不是鸥,是无数双衔着希望的手,是大海与山崖的约定在阳光下结果,让每颗漂流的籽都能找到归宿。太爷爷当年在药圃里埋下的期盼,那些在浪里颠簸的旅程,那些守着崖的等待,终究在潮起潮落间,长成了看得见的风景。
傍晚的霞光给海面镀上金红,信鸥们在新苗上空盘旋,翅膀的影子落在苗叶上,像在给它们盖上印章。孩子们坐在礁石上,唱着新编的《鸥籽谣》:“鸥儿飞,籽儿追,海是娘,崖是爹,扎下根,就开花。”
林婉儿知道,这些“岛心苏”会在沙地里越长越壮,会迎着海风结出更饱满的籽,会把南洋岛屿的故事,说给断星崖的夏天听。而观海亭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信鸥带回新的籽种,等着浅滩的新苗爬满礁石,等着那些被海浪打磨的种子,顺着根须钻进更深的土里,在来年的夏天,开出带着鸥鸣的花。
风穿过“牵星藤”的藤蔓,带来了远处的鸥叫声,像在应和着孩子们的歌声。林婉儿望着渐暗的海面,仿佛看见无数只信鸥正从天边飞来,翅膀下的锦囊里装满了世界各地的籽种,要把整个世界的夏天,都种在断星崖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