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夏帆载梦与藤语传情
夏至的海风裹着咸湿的气,吹得“紫苏堂”前的旗幡猎猎作响。林婉儿站在崖边眺望,南洋来的船队已泊在岸边,船员们正扛着木箱往山上走,箱角露出的粉苏花叶在阳光下晃出片胭脂色。“牵星藤”的藤蔓早已爬满新搭的竹架,金边上沾着的海雾凝成珠,顺着叶纹滚落,在地上拼出串细碎的诗行。
“阿椰姐姐的妹妹带了‘海心苏’的籽!”小芽儿抱着个海螺跑过来,螺壳里装着些半透明的籽粒,在光里泛着虹彩。她的画册新页画着“船藤图”:南洋的船帆上爬满紫苏藤,藤尖缠着断星崖的“牵星藤”,两藤相交处结出颗带海浪纹的籽,籽上坐着个吹海螺的小人。“她说这籽长在船底的石缝里,跟着船走了万里,却总朝着断星崖的方向发芽。”
小石头正在给新到的木箱分类,南洋的粉苏花粉、西域的暖石砚、黑风岭的“韧苏”根堆了满地。“城里西医院的人也来了,”他指着个贴满邮票的木箱,“说要采集‘承信苏’的花粉,研究新的疗愈配方,还带了台留声机,说要录下藤叶的声响,给病人当安眠曲。”竹架下的石桌上,摆着船员们带来的珊瑚盆景,里面栽着“海心苏”的幼苗,根须在珊瑚缝里盘得紧实,像握着团不肯松开的暖。
药魂木的树荫里,阿芷和南洋的老船娘坐在起,用紫苏叶编渔网。老人的手指虽慢,编出的网眼却格外匀整,紫粉青三色叶片在网间交替,像把捕梦的网。“当年你太爷爷给我们送药,总说海上来的风烈,得用紫苏叶编层软甲,”老船娘摸着网眼笑,“现在这网该用来捕念想了,让海风把断星崖的暖,捎给每个行船的人。”
西域的少年带着沙漠苏的新种赶来,籽壳上还沾着细沙。“爷爷说这籽得在涨潮时种下,”他蹲在药圃边挖坑,“让海水泡过的土带着韧劲,能扛住沙漠的干。”他从怀里掏出个羊皮袋,“这是沙漠里的‘响籽’,摇起来能听见风的声儿,说要和断星崖的藤叶对唱。”
小暑那天,“牵星藤”与南洋的船藤终于在竹架顶端交缠,开出朵半边紫半边粉的花。孩子们在花下挂起心愿牌,有的写着“愿船平安”,有的画着“四海苏苗”,老画师的孙女则画了幅《藤语图》:藤蔓的纹路化作文字,写满了各地的方言,却都说着同句话——“我们是家”。
林婉儿站在花下,听着“响籽”的轻响混着藤叶的沙沙声,忽然觉得这夏天的风都是活的,带着船帆的鼓胀,带着藤蔓的缠绕,带着无数人的心跳,在断星崖的空气里发酵成最醇厚的酿。
傍晚的潮声漫上山坡,与“紫苏堂”的歌声撞在起。船员们教孩子们唱南洋的渔歌,孩子们教他们唱《合籽谣》,两种调子在风里融成体,惊得信鸽们衔着新叶信飞向远方,翅尖沾着的粉苏花粉,像把春天撒向天际。
林婉儿知道,这些船还会带着新的籽离开,这些藤还会缠着新的梦生长,这些歌声会顺着海风与藤语,传到更远的码头、沙漠、山岭。而药魂木会直在这里,看着帆影远去又归来,看着藤蔓枯萎又新生,看着那些被夏风携带的情语,顺着根须钻进土里,长成来年春天最壮的苗,结出最圆的籽。
风穿过交缠的藤蔓,带来了远处的船笛声,像在应和着藤叶的私语。林婉儿望着渐暗的海面,仿佛看见无数艘插着紫苏旗的船正从天边驶来,帆上的“海心苏”图案在暮色里闪着光,要把新的故事,卸在断星崖的夏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