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客栈的骨牌交还到柜台老者手中时,叶凡的状态已调整至最佳。伤势恢复八成,灵力充沛,暗金金丹沉稳运转,连沉寂的秽源珠也似乎恢复了一丝活性,虽然那“凋零之眼”依旧紧闭,但叶凡能感觉到它与自己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对周围梦境能量的吸收也加快了些许。
“安全是暂时的,债务可是实打实的。”叶凡心中默念,再次感受到那每日近五万点的利息如同附骨之蛆,催促着他必须前行。
他没有立刻离开客栈,而是站在门口,借助客栈残留的规则庇护,仔细观察着外面的集市。
集市的喧嚣依旧,扭曲的光影和低语呢喃弥漫空中。但叶凡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隐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客栈门口。果然被盯上了。
他冷笑一声,并未在意。只要不在客栈内动手,出了门,各凭本事。
没有犹豫,叶凡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融入集市的人流。他没有直接前往迷醉峡谷的方向,而是先在集市内兜了几个圈子,购买了一些补充灵力和治疗轻伤的普通丹药,又在一处摊位前,用几块品质较差的梦境余烬,换了一张粗糙的“梦碎之礁局部地形图”,上面粗略标注了迷醉峡谷、古老裂缝等几个已知危险区域。
这番举动,既是为了补充物资,也是为了混淆视线。
果然,在他故意显露行踪又快速隐匿的几次变换方向后,那些暗中窥视的目光变得有些混乱和迟疑。
抓住一个空档,叶凡周身气息骤然收敛到极致,暗金金丹微微震颤,一丝源自溯源残碑的、调和规则的微弱波动散开,干扰了周围的精神污染和能量感知。他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脱离了几道主要追踪者的锁定,朝着集市边缘,迷醉峡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再次踏入迷醉峡谷,那熟悉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粉紫色的雾气更加浓郁,视野受到极大限制,耳边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诱惑、在低笑、在呻吟。
“又来送死了吗,小可爱?”一个扭曲的、由光影构成的魅影试图贴近叶凡。
叶凡眼神一冷,甚至无需动用幽冥粪叉,只是屈指一弹,一缕暗金色的丹火射出,蕴含着残碑力量特有的净化与调和特性,那魅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瞬间溃散成点点流光,被周围的雾气吞噬。
“看来上次闹出的动静,让这里的‘居民’更加活跃了。”叶凡心中警惕,动作却丝毫不慢。他根据记忆和地形图的粗略指引,朝着之前发现“纯净欢愉碎片”较多的区域潜行。
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莽撞,而是充分利用了自身优势。暗金金丹对能量波动的感知极其敏锐,溯源残碑碎片能被动捕捉周围规则的细微变化,提前规避那些规则陷阱和强大的欢愉造物。
偶尔遇到落单的、实力较弱的欢愉精魄或扭曲梦兽,叶凡便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用幽冥粪叉将其核心挑出,若是纯净欢愉碎片则小心收起,若是普通梦境余烬则暂时留存。
效率比第一次进来时高了不少,但危险也并未减少。
“嗡——”
就在他刚刚收取了第二颗碎片(总计第六颗)时,前方的粉紫色雾气突然剧烈翻涌,凝聚成一张巨大而模糊的、充满怨毒的脸庞轮廓,正是欢愉主宰的意志显化!
“窃贼……亵渎者……留下……成为永恒的欢愉……”
庞大的精神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伴随着强烈的规则侵蚀,试图扭曲叶凡的意志,将他同化为此地的一部分。
叶凡早有准备,在感知到规则异动的瞬间,便已催动溯源残碑碎片。一股清辉自他规则本源处扩散开来,虽不强烈,却带着一种万法归源、调和冲突的意境,硬生生在欢愉规则的压迫下撑开了一片小小的“净土”。
同时,他体内那被残碑力量覆盖同化的“同调者零权限印记”微微发热,一股净化、排斥异种规则的力量被动触发,进一步削弱了精神侵蚀。
“又是你!”叶凡低喝一声,不敢恋战。这主宰意志虽非本体,但在这片规则主场,与它纠缠绝无好处。
他脚下发力,身形暴退,同时幽冥粪叉向前虚划,一道糅合了神圣与亵渎、秩序与混乱的灰色劲气斩出,并非为了伤敌,而是搅动前方的规则雾气,制造混乱。
“凋零……”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意念,自沉寂的秽源珠中传出。
下一刻,叶凡感觉到秽源珠轻轻震动了一下,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万物终结、繁华落尽意境的“凋零”波动,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波动所过之处,那翻涌的粉紫色雾气仿佛失去了活力,变得黯淡、迟滞,连那张巨大的脸庞轮廓也模糊了一瞬,发出的精神尖啸都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有效!”叶凡心中一喜,没想到秽源珠在沉寂中还能本能地辅助。
他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头也不回地朝着峡谷更深处,一个未曾探索过的方向遁去。
身后,欢愉主宰的意志发出不甘的咆哮,却并未追击太远,似乎它的力量也有其边界,或者,叶凡身上那令它厌恶的“凋零”气息让它有所忌惮。
摆脱了主宰意志的纠缠,叶凡不敢停留,继续深入。
越往峡谷深处,雾气颜色愈发深邃,近乎暗红,其中的欢愉规则也变得更加诡异和危险。出现的梦兽和精魄实力更强,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由纯粹欢愉规则凝聚而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规则生命。
叶凡更加小心,凭借着残碑的感知和秽源珠偶尔散发的凋零波动预警,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规则陷阱和强大存在。
期间,他又找到了两处相对隐蔽的“欢愉结晶簇”,成功采集到了三颗“纯净欢愉碎片”(总计第九颗)。
只差最后一颗!
但叶凡的心却沉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闯入了一片更加危险的区域。这里的雾气几乎凝成了实质,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某种柔软、富有弹性、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暗红色“肉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浓烈甜香,耳边响起的不再是诱惑的低语,而是直刺灵魂深处的、癫狂的笑声。
“这里是……欢愉主宰力量的核心影响区?”叶凡屏住呼吸,全力催动残碑清辉护住心神。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寻找着最后一块碎片的踪迹。同时,他也感觉到,在这片区域的深处,有一股极其庞大、令人心悸的规则源点,那很可能就是欢愉主宰的部分本体所在!
不能久留!
叶凡加快脚步,神识如同触角般仔细探查着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块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暗红色晶石下方,他看到了最后一颗散发着柔和粉光的“纯净欢愉碎片”。
然而,就在他伸手欲取的瞬间——
“嗤!”
一道锐利的、由欢愉规则高度凝聚而成的粉色箭矢,无声无息地从侧面雾气中射出,直取叶凡太阳穴!
攻击并非来自欢愉主宰,而是带着一股阴冷的、属于其他修士的杀意!
叶凡瞳孔骤缩,幽冥粪叉瞬间出现在手中,反手一挡!
“锵!”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粉色箭矢竟蕴含着不俗的物理冲击力,震得叶凡手臂微微发麻。
他霍然转头,只见不远处的雾气中,缓缓走出了三道身影。
为首者,正是之前在集市外围追杀他未果的那名筑基巅峰修士!他身旁,还跟着两名气息同样不弱,眼神凶狠的同伴,一人持刀,一人握着一柄扭曲的骨杖。
“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啊!”那筑基巅峰修士狞笑着,“没想到你胆子不小,敢跑到这‘欢愉之心’附近来。把你身上的欢愉碎片,还有那件能克制规则的宝贝,都交出来!或许,我们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永远沉浸在这极乐之中!”
叶凡看着眼前三人,又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最后一块碎片,以及深处那令人心悸的规则源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要?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