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问谁？”
是的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似乎又带着挑衅的意味，但许灿听到却笑了。
“问一个失信的骗子，他欠我一个解释，你能给我答案吗？”
夏寒舒心脏跳的更快了，他已经确定了九成，他眼前这个就是他的灿灿，是他深爱着的爱人。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他的灿灿真的回来了，似乎比起他重生还要令人激动，还要难以置信。
夏寒舒试探的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许灿的颈侧，一遍遍的确认那蓬勃跳动的脉搏是真实的。
他好像知道许灿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了，也知道许灿为什么会嫌他脏。
“疼不疼？”
“你可以自己试试，但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夏寒舒垂下深棕色的眸子，大颗的泪珠随着他的动作滚落。
他不想说，也说不出口。
“我…我不喜欢叶南迦，也没喜欢过别人，叶南迦是我堂弟，他是刻意接近我想要报复我的。”
“还有那些挑拨关系的照片，也是假的，我连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开了两个套房，压根没跟他们住一起！”
“还有呢？”
夏寒舒呼吸不自觉的加重，房间里的氧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我查到了你的身世，你父亲是名优秀的人民警察，但为了救我牺牲了，不久后你母亲也离世了。”
“你的亲戚不愿意收养你，才把你送去了福利院。”
“灿灿，你想去找你的亲人吗？我可以帮你。”
许灿瞳孔骤然放大，没想到在那些恩怨情仇里能听到这样一条消息。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难以置信，连尾音都不自觉的发颤。
“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夏寒舒的头低的更深了。
他欠许灿太多了，但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去补偿他。
许灿的心似乎更乱了，乱的连那句抱歉都听不清。
他该怎么面对夏寒舒？
他不该怨恨夏寒舒的，这不能怪他，但如果不是夏寒舒，他就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会和他羡慕的那些小朋友一样，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他恨夏寒舒，为什么告诉他这些！
夏寒舒亏欠他，欠他一辈子！
骗子！他讨厌骗子！
“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凭什么害他没了爸爸还要伤他的心，凭什么！
他不要原谅夏寒舒，永远都不要。
“好…bb不哭了，不哭了…”
夏寒舒袖子下的手缓缓攥紧，心脏疼的呼吸不过来，但他却没有勇气去安慰面前的爱人。
许灿还是怨恨他啊…
要去死吗？
如果这真的是许灿的心愿，那他愿意满足。
夏寒舒默默退出了房间，和管家交代完要照顾好许灿后，就开车去了天鹅湖一号公馆。
这里死起来是最方便的，周围没什么人，火烧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救他。
就是火烧灼皮肤的时候太痛了，最后烧成一具焦尸也不怎么好看。
夏寒舒去地下酒窖取了几瓶年份不错的红酒，边喝边帮楚政霖把他要的那个庄园给买了下来。
然后又把名下的游轮和之前买的一个小岛过户到许灿名下。
至于私人飞机和行星命名权，他给许灿留了那么多钱，他如果喜欢可以自己买。
他那么讨厌自己，那他送的礼物，许灿大概也会讨厌吧。
几瓶酒喝完，夏寒舒突然不想自焚了，那样太丑了，他怕许灿看到会做噩梦。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涣散，胃里越来越疼。
酒液掺杂着血液一口接着一口的吐了出来，夏寒舒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喝下去的多还是吐出来的多。
胃疼的太厉害，最后，夏寒舒几乎是爬到酒柜前的。
他拿出酒柜里的那瓶伏特加，把瓶颈重重往墙角一磕。
酒精和玻璃碎片洒了一手，空气里全是刺鼻的酒精味。
夏寒舒把那锋利的瓶口送到嘴边，仰头把那剩下的大半瓶伏特加都灌了下去。
霎时，鼻腔咽喉间都是那辛辣的酒精气味，呼吸都跟着沉重起来。
心脏像是失控的机器，越跳越快，耳边是嘈杂的嗡鸣。
炫丽的壁画变成朦胧的色块光点，又在眼前迅速消散，眼前似乎只剩下一片黑暗。
头似乎磕在地上，隐约还听得到一声不真切的闷响，喉咙里涌出一大口温热的液体，夏寒舒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呼吸也更加的困难。
气管似乎被血糊住了，那酒精味也在快速的淡去。
最后的最后，夏寒舒只能听到那沉重的呼吸，在失去最后一个感官时，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
当许灿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夏寒舒时，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腿一软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他捧住那张糊满鲜血的脸，心脏都跟着停了几拍。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
他真的要恨死夏寒舒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奄奄一息的躺在他面前？就真的这么想死吗？
他抱起人绝望的往别墅外跑着，他分不清他现在到底是生气更多些还是害怕更多些，就像他说不出夏寒舒身上是酒味更重还是血腥味更重。
他只是说了一句气话，为什么要当真？
他就只有夏寒舒了，他怎么忍心留下他一个人？
医生看着上午刚出院，晚上就把自己又送回鬼门关的病人，差点也跟着一口血吐出来。
通知了病人家属，又把正在休假的陈衍也叫了回来。
裴庭琛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你又把他怎么了？”
裴庭琛眼里是马上就要压制不住的怒火，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灿，但如果夏寒舒真的死了，他肯定不会大度的放过这个人。
许灿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手术室的门。
“我让他去死…”他平淡的说。
闻言，裴庭琛抓住许灿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再说一次，你让他干嘛？”
“我让他去死。”许灿又重复了一遍。
裴庭琛再也控制不住，一拳又一拳往许灿身上砸去，但又都避开了脸。
他相信夏寒舒不会死的，既然不会死，那他就不能让夏寒舒看出来，他把许灿打了。
直到打累了，裴庭琛才暂时放过了许灿。
“为什么？”走之前不还好好的吗？他不觉得夏寒舒一天不到能把人得罪成这样。
“你觉得呢？”
许灿单纯的不想搭理面前这个渣男，但裴庭琛听来却没这么简单。
他大脑飞速运转，把所有可能的结果都想了一遍，都想不到昨天还强吻夏寒舒的人为什么现在希望他去死。
所以是那个让失忆的夏寒舒杀了许灿的那个原因…
裴庭琛嗤笑一声，戏谑的看着许灿，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疯狂。
“许灿，是你自己推开他的，我给过你机会了。”
许灿听不懂裴庭琛莫名其妙的话，只觉得这两个人都疯了，他也疯了。
“你们分手是因为夏寒舒失忆时候的那段视频吧？”
两个特别的关键词再次引起了许灿的注意，他震惊的盯着裴庭琛，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说谎的痕迹。
“许灿，你知道你的助理姜露虐待小舒，还找人下药迷奸吗？”
裴庭琛的话像是冰雹般砸在他心上，那些在愤怒时忽略的不合理此时都清晰起来。
是他，是他没保护好夏寒舒，还在他最需要关心时说了那么恶毒的话。
难怪夏寒舒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愤恨，难怪他要杀了自己…
“许灿，你知道小舒在你们的婚礼后自杀了吗？那场婚礼很盛大，除夕夜的大火也是，甚至盖过了那年跨年时的烟花。”
许灿只觉天旋地转，他怎么也没想到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想起夏寒舒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痛苦的神情，还有找到他时那一身的血。
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满心都是悔恨。“夏夏，夏夏，骗子！夏寒舒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许灿情绪起伏过大，晕了过去。
裴庭琛怨恨的踢了一脚昏死在地上的人，怕人真的死了，不情不愿的把人放到长椅上，又盖了床被子。
裴庭琛不断做些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夏寒舒喜欢这个蠢货，好不容易才把杀心按了回去。
里面那个是个玻璃心，不碰自己都能碎，在夏寒舒没把人彻底放下前，他还不能动许灿。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你们家属怎么回事，胃出血还让他喝这么多酒？”
“还有，病人心脏有问题，不能受刺激，需要戒烟戒酒，这几天只能吃点清淡的米粥，不能吃小龙虾！”
他还以为几人只是说说，哪成想还真的去吃了。
“小龙虾？”
裴庭琛觉得刚才还是下手轻了，就该把许灿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他不信这小子不知道夏寒舒现在的情况不能吃刺激性食物，那白眼狼肯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