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牛庙村,今儿个可是破天荒的热闹。
往日里除了逢年过节,村里很少能见到这么大阵仗的红色。
王家火柴厂前的晒谷场上,几十张八仙桌摆得整整齐齐,红绸子从厂门口一直挂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上。
唢呐声吹得震天响,那股子喜庆劲儿,甚至冲淡了这兵荒马乱年景里的几分愁云惨雾。
今天是王昆给厂里职工办集体婚礼的大日子。
三十多对新人,男的胸前戴着大红花,一个个精神抖擞。
虽然大多是村里的光棍汉,长得歪瓜裂枣的,但架不住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是把腰杆挺得笔直。
女的呢,就是前些日子王昆救回来的流民妇女。
经过这段日子的修整,脸上有了血色,身上穿着王昆特批的红洋布裁剪的新衣裳。
虽说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在这些苦命女人眼里,这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嫁衣了。
“乖乖,王老爷真是大手笔啊!”
村里的闲汉们蹲在墙角,看着那一桌桌正在上的硬菜——红烧肉、炖肘子、整鸡整鱼,哈喇子都快流到脚后跟了。
“可不是嘛!预支工钱,还包办酒席。
这帮光棍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白捡个媳妇不说,还能跟着王老爷吃香喝辣。”
铁头也在人群里帮忙搬桌子,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着那些穿着红衣的新娘子,虽然不少人眼神里还带着些怯意,但这红火的日子却是实打实的。
“哼,要是老子早点下手……”铁头心里酸溜溜的,但转念一摸兜里的袁大头,又有了底气,“老子以后要娶个更好的!”
吉时已到。
王昆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马褂,精神奕奕地走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他一出现,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工人们看向他的眼神,那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感激。
在乱世里给口饭吃就是爹,给娶媳妇那就是再生父母!
“兄弟们!”
王昆声音洪亮,不用扩音器都能传遍全场。
“今天是个好日子!
你们成了家,立了业,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只要跟着我王昆好好干,我保证你们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顿顿有肉吃,年年有新衣!”
“好!跟着王老爷干!”
“谢王老爷大恩!”
工人们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吼道,那声音震得树上的麻雀都扑棱棱乱飞。
王昆笑着压了压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既然今天是喜日子,所谓好事成双。我王昆,今天也想借着大家伙的喜气,办一件私事!”
台下众人一愣,私事?王老爷还有什么私事要办?
只见王昆拍了拍手,高声喝道:“奏乐!请五姨太!”
五姨太?!
全场瞬间炸了锅!
宁老财坐在主桌上,正夹着一块肥肉往嘴里送,听到这话手一抖,肉掉在了桌子上。
他瞪大了眼珠子,心里暗骂:“这小王八蛋,又要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要上天啊!”
在万众瞩目之下,那扇贴着大红喜字的厂房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穿凤冠霞帔,脚踩绣花鞋的身影,在两个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原本大家以为又是个哪家的俊俏小媳妇,可等那“新娘子”走近了,稍微抬起点头来。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眶来!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高鼻梁!
那皮肤白得像雪一样,个头比一般的男人还要高挑!
“我的娘咧!是个洋婆子?!”
“王老爷……王老爷把洋人给娶了?!”
村民们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洋婆子虽然这些天都住在王昆家,大家都以为有生意上的往来。
没想到这厮,竟然把洋婆子给也霍霍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洋人那都是高高在上、横行霸道的“洋大人”,是教堂里的神甫,是拿着枪的士兵。
谁见过洋人给中国人做妾的?还穿得这么一身红,跟个唱大戏似的!
这视觉冲击力太大了!
凯瑟琳此刻也是满脸通红,她虽然是个洋妞性格奔放,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这种繁琐的中国嫁衣。
头上的凤冠沉甸甸的,压得她脖子酸,脚下的绣花鞋更是让她走路都别扭。
但她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之前跟王昆闹,要名分,要婚礼。
王昆答应了,但条件只有一个:必须按中国的规矩来,穿红衣,拜天地,做小。
凯瑟琳本来想要的是洁白的婚纱和教堂的钟声,但王昆一句话就把她堵回去了:
“入乡随俗。你要想进我王家的门,就得守我王家的规矩。我的女人不穿白的。”
为了那个“五姨太”的名分,为了能名正言顺地站在这个强悍的男人身边,凯瑟琳妥协了。
甚至当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充满东方神秘韵味的自己时,竟然觉得比穿婚纱还要带劲!
“洋马入华夏,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啊!”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顿时引来了一片附和的笑声。
王昆大步走下台,牵住了凯瑟琳的手。
那只大手宽厚有力,让凯瑟琳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没高堂,就对着王家祖宅的方向拜了拜)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高亢的喊声,王昆和凯瑟琳面对面,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拜,拜的不仅是天地,更是王昆在这个乱世中确立的绝对权威和地位!
连洋人都得给他低头做小,这十里八乡,还有谁敢不服?!
在主桌旁,宁绣绣、苏苏、左慧、刘玉香四位夫人坐成一排,神色各异。
绣绣作为大妇,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看着一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洋女人给自己敬茶,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就别提了。
“以后进了门,就要守规矩。别把你们洋人那一套带到家里来。”绣绣端着茶杯,拿捏着大妇的款儿,敲打了一句。
凯瑟琳虽然中文不太流利,但这句还是听懂了。
她乖巧地低头:“是,大姐。”
那生硬的中文,配上她那副恭顺的模样,让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又是一阵稀奇。
然而,在这铺天盖地的喜庆中,有一个人却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那就是一直站在旁边伺候局的——银子。
银子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粉色的新旗袍,那是王昆上次赏给她的料子做的。
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在心里隐隐期盼着,今天这场集体婚礼,会不会有她的一份?
反正是娶小,顺带手的事情。
毕竟她是王昆的“生活秘书”,是贴身人。
王昆之前也暗示过,以后会给她名分。
可是,当她看到王昆牵着那个洋女人的手走出来,当她听到“五姨太”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咔嚓”一声碎了。
她手里端着放茶碗的托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惨白。
为什么?
凭什么?
明明是她先来的!
明明她伺候老爷伺候得那么尽心尽力!
那个洋女人除了长得怪一点,会说几句听不懂的鸟语,还会干什么?
银子看着凯瑟琳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恨不得上去抓花它。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内心。
她原本以为,五姨太的位置是她的囊中之物,结果现在,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洋婆子给截胡了!
她成了什么?
一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一个笑话?
看着周围村民投来的目光,银子觉得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嘲笑和讽刺。
仿佛在说:“看啊,费大肚子的女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倒贴人家都不要!”
“银子,茶。”
直到王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银子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慌乱地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泪光,颤抖着手将茶杯递了过去。
王昆接过茶杯,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滑过。
那触感温暖干燥,却让银子心里更加委屈。
婚礼一直持续到傍晚。
流水席上的菜换了一茬又一茬,村民们吃得满嘴流油,工人们喝得酩酊大醉。
王昆也没少喝,但他身体经过系统强化,这点酒对他来说跟水差不多。
入了夜,送走了宾客,王家大院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大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
新房里,红烛高照。
凯瑟琳有些紧张地坐在床边,头上的凤冠已经被摘了下来,露出瀑布般的金发。
王昆推门而入,一身酒气,但眼神清明。
“王……”凯瑟琳刚要开口,就被王昆用手指抵住了嘴唇。
“叫老爷。”
“老……爷。”凯瑟琳有些别扭地叫了一声。
王昆满意地笑了,走上前,挑起她的下巴,看着这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庞在红烛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
“今晚,咱们算是名正言顺了。”
王昆粗暴地将她推倒在红色的锦被上。
凯瑟琳惊呼一声,随即便是顺从和迎合。
这一夜,王昆不仅是在征服一个女人,更是在发泄一种征服欲。
都怪这狗日的世道!民不聊生。
洋马又如何?到了咱们的地界,进了王家的门,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
深夜,激情褪去,凯瑟琳已经沉沉睡去。
王昆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新房。
他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径直来到了前院的书房。
书房的灯还亮着。
银子正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在哭。
听到脚步声,她慌忙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睛站起来:“老……老爷,您怎么来了?不去陪五姨太吗?”
话里带着浓浓的醋味和委屈。
王昆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怎么?委屈了?”王昆捏了捏她的小脸。
银子别过头去,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身份低微,哪里敢跟洋姐姐比。”
“傻瓜。”王昆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温柔了几分,“你知道为什么要娶她吗?”
银子摇摇头,她是真不懂。
“因为她能给我带来机器,带来技术,带来跟洋人打交道的路子。”王昆半真半假地忽悠道。
“咱们王家要壮大,要开工厂,离不开这些。娶了她,是为了咱们王家的基业。”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手在银子的腰间摩挲着:“但是你不一样。
你是咱们自己人,知根知底。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银子听了这话,心里的委屈消散了一半,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真的吗?老爷心里有我?”
“当然。”王昆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这五姨太的位置,是为了生意。但这六姨太的位置嘛……”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银子那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只要你好好干,把家里和厂里的琐事帮我打理好,把几位夫人都伺候顺了。
明年等时局稳一点,这六姨太的位置,除了你费银子,还能是谁的?”
这是一个大饼。
又大又圆。
但对于此刻的银子来说,这就是救命的稻草,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破涕为笑,紧紧地搂住了王昆的脖子,主动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老爷,您真好……银子一定好好干,绝不让您失望!”
王昆抱着怀里重新变得温顺的小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