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讲道之后,青云宗上下进入了一段潜心修炼、积蓄力量的时期。主峰之巅残留的道韵如同甘霖,滋养着每一位弟子的道心与修为。
叶凡谨记师尊教诲,并未再去触碰那被层层封印的星核之源,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了对自身混沌神脉的更深层次探索。他不再仅仅视其为攻伐吞噬的利器,而是尝试去理解其内在的“秩序”。
他在后山寻了一处僻静山谷,布下简易阵法,开始闭关。
起初,进展极其缓慢。混沌之气在他感知中,依旧是一片模糊、难以捉摸的原始能量,充满了不确定性与混乱。他尝试像在星窟中构建微型星辰那样,去构建一个稳定的、由混沌之气构成的“结构”,但每一次,那结构都会在成型的瞬间自行崩塌,回归混沌。
“混沌……本就是无序,如何能有序?”叶凡一度感到困惑与挫败。
但他没有放弃,回想起师尊讲道时提及的“阴阳相生,清浊自分”、“混沌初开,鸿蒙始判”等天地至理。他不再强行去“构建”秩序,而是尝试去“观察”混沌本身。
他内视己身,将神识化入那奔腾的混沌气流之中,不再试图控制,而是如同一个旁观者,静静地感受着混沌之气的每一次涌动、每一次碰撞、每一次生灭。
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妙的规律。在那看似绝对的混乱之中,存在着某种动态的平衡。毁灭与新生并存,吞噬与吐纳交替,各种截然相反的性质在混沌中并非对立,而是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共存、转化。
他“看”到,一丝混沌之气在湮灭一颗尘埃的同时,其核心处竟有点点蕴含生机的微光闪烁;他“感觉”到,当混沌之气吞噬了过多的某一属性灵气后,会自发地将其“吐纳”出来,转化为另一种相对平和的能量,维持着自身内部的某种“均衡”。
“秩序……并非外在的框架,而是内在的……律动与平衡?”叶凡若有所悟。
他不再试图去建造一座混沌的“宫殿”,而是开始尝试引导混沌之气,模仿他感受到的那种内在的、动态的平衡。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混沌之气置于掌心,不再压制其混乱本性,而是以自身意志为引,引导其内部的各种力量达成一个短暂的、和谐的共鸣。
这一次,混沌之气没有崩塌,也没有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而是在他掌心之上,缓缓旋转,形成了一个微小的、稳定的、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光点生灭不定的灰色气旋。这个气旋既不吞噬外界灵气,也不散发混乱波动,只是静静地存在着,仿佛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遵循着自身的内在法则。
虽然这个气旋极其微弱,维持了不过三息便自行散去,但叶凡的心中却涌起了巨大的喜悦!
他成功了!哪怕只是最初浅的一步,他确实触摸到了混沌的“秩序”一面!这证明师尊所指的道路是正确的!
他能够感觉到,掌心中残留的那一丝平和、中正的混沌气息,与之前那充满侵略性和毁灭性的混沌之力截然不同。若是将这种力量作用于那星核之源的邪种之上,或许真的能起到“疏导”与“净化”的作用,而非刺激其成长。
“还需更加精进……”叶凡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沉浸到对混沌内在秩序的感悟之中。
就在叶凡于山谷中潜心悟道的同时,祖师殿下方的地底深处,一座由墨渊长老主导,丹辰子、器狂辅助构建的“九转星辰净魔坛”也已初具雏形。
整座祭坛由九种不同的星辰精金构筑,呈九宫方位,镶嵌着无数汇聚星光的宝石。祭坛核心,正是那颗被层层封印的星核之源。此刻,道道柔和而纯净的星辉自祭坛各处升起,如同温暖的流水,缓缓冲刷着星核之源,尤其是内部那缕灰暗之色。
在纯净星辰道韵的持续滋养与净化下,那灰暗之色的蠕动速度明显减缓,其扩张的趋势得到了有效的遏制。然而,墨渊长老的脸色却并不轻松。
“宗主,净魔坛虽能延缓其异变,但老朽能感觉到,此物核心的那缕怨念极其顽固,与星辰本源结合得太深。单纯的星辰净化,如同隔靴搔痒,难以根除。而且……”墨渊指向祭坛边缘几处微微发暗的符文,“它似乎在被动净化中,仍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坛内运转时产生的些许能量杂质,甚至……是老夫等人心神中不经意流露的些微焦躁情绪。”
凌云立于坛边,观察片刻,点了点头:“能延缓便已达到初步目的。根除之事,需待时机。辛苦长老了。”
他心中明了,这邪种已成气候,寻常手段难伤其根本。叶凡的进展,以及可能与星灵殿的后续接触,才是关键。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青云宗全力应对内部隐患,提升自身实力之时,来自九幽殿的报复,以一种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悄然降临了。
并非针对青云宗山门,而是针对整个位面!
这一日,负责巡查宗门周边万里区域的执事弟子,带回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位于青云宗东南方向约三千里外的“黑水大泽”,近几日灵气异常紊乱,泽中生物大量死亡,水体变得漆黑如墨,并开始散发出淡淡的、与幽冥死气相似的腐蚀性雾气!雾气所过之处,草木凋零,土地失去生机,甚至连地底灵脉都受到了污染和阻塞!
紧接着,类似的消息从其他方向陆续传来!
西边的“火焰山”地火莫名熄灭,山体渗出黑色粘液,散发着绝望与死寂。
北方的“冰风谷”寒风变得刺骨阴邪,谷中开始回荡起若有若无的怨魂哀嚎。
甚至一些人类居住的城镇边缘,也出现了小范围的作物枯萎、牲畜暴毙、凡人莫名染上怪病的情况!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被幽冥死气侵蚀的“斑点”正在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连接!
整个位面的生态环境和灵气循环,正在被一种无形的、恶毒的力量侵蚀、腐化!
“是幽冥蚀气!九幽殿的‘蚀界计划’开始了!”墨渊长老看着各地传回的情报,脸色无比难看,“他们不是在攻击某个点,而是在污染整个世界的根基!以此界生灵与灵脉为养料,要将整个位面拖入幽冥!”
消息传开,青云宗内一片哗然!这已不再是宗门之间的争斗,而是关乎此界所有生灵存亡的浩劫!
“师尊!”林风、苏婉、叶凡等人齐聚祖师殿,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他们没想到九幽殿竟如此丧心病狂!
凌云站在殿前,遥望着东南方向那即便相隔数千里,也能隐约感受到的污秽与死寂之气,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
“蚀界……好大的手笔。”他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滔天杀意,“看来,九幽殿是铁了心,要不惜一切代价,逼我们出来,或者……将我们连同此界一起埋葬。”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殿内所有核心成员。
“传令天下宗门、王朝,通报‘蚀界’之危,望能携手共抗。然,恐响应者寥寥。”
“岳昆仑,凌霜。”
“在!”
“你二人各领一队精锐弟子,携带净灵符箓与阵法基石,前往受蚀最严重的几个区域,建立前哨据点,尝试净化小范围区域,延缓蚀气蔓延,并收集蚀气样本,研究其特性。切记,以保全自身为首要,不可冒进。”
“是!”岳昆仑与凌霜领命,立刻点齐人手,准备出发。
“墨渊。”
“老朽在。”
“集中所有阵法资源,优先强化周天星辰大阵的‘净化’与‘驱邪’效能。同时,研究能否将净魔坛的部分原理,应用于大范围区域的净化。”
“老朽尽力而为!”
“林风,苏婉,叶凡,石破天,紫霄。”
“弟子在!”
“你等随我坐镇宗门,加紧修炼,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叶凡,你对混沌的领悟,或许能在此次浩劫中找到用武之地。”
“弟子明白!”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青云宗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敌人,不再是某个具体的宗门或强者,而是一场弥漫天地、侵蚀世界的末日灾厄。
凌云步出祖师殿,仰望那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的天空。
九幽殿以整个位面为棋局,落下这恶毒的一子。
那么,他便要在这棋盘之上,与其好好对弈一番!
“想要蚀界?也得先问过我凌云,答不答应!”
浩劫,已至。抗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