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遭遇九幽殿突袭的余波逐渐平息,破损的建筑在阵法和弟子们的努力下快速修复,战死弟子的后事也已妥善处理,宗门上下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同仇敌忾的气氛,凝聚力不降反升。
然而,高层核心却并未放松警惕。祖师殿深处,凌云、墨渊、岳昆仑、凌霜以及林风、苏婉、叶凡等核心弟子齐聚。
那颗内部泛起诡异灰暗之色的星核之源,被凌云置于大殿中央,由数道精纯的道韵光柱封锁,隔绝内外。即便如此,众人依旧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一种令人隐隐不安的悸动。那灰暗之色如同活物,在蔚蓝的星辰本源中缓缓蠕动,时而收缩,时而扩张,仿佛在呼吸,又像是在……生长。
“宗主,此物……究竟是何情况?”墨渊长老眉头紧锁,他的学识最为渊博,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星辰本源应是至纯至净之物,怎会滋生如此污秽不详的气息?
凌云目光深邃,注视着星核之源,缓缓道:“此乃那‘星骸古灵’意志被叶凡混沌之力净化后,残留的最后一缕本源怨念。此念本应消散,但因其本质特殊,与星辰本源纠缠太深,加之昨日宗门大战,杀戮死气、血祭怨力等负面能量弥漫,竟被其无意中吸收,产生了异变。”
他顿了顿,指尖轻点,一道细微的光芒射入封锁光柱,将那缕灰暗之色略微放大显现在众人感知中。“更麻烦的是,此物似乎对叶凡的混沌气息有特殊的‘亲和力’与‘依赖性’。它正在本能地吸收叶凡散逸的微弱混沌气息,作为自身维持和壮大的养料。”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叶凡更是感到一阵寒意,没想到自己体内的血脉,竟成了这诡异之物的催化剂。
“师尊,那该如何处置?能否强行将其剥离?”林风伤势未愈,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急切。
凌云摇了摇头:“此物已与星核之源的本源核心交织,强行剥离,轻则损伤星核,使其品质大跌,重则可能引发内部能量失衡,导致爆炸。其威能,足以将方圆千里化为废墟。”
殿内气氛顿时一沉。这简直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拿不得,也扔不得!
“难道就任由它这般生长下去?”苏婉忧心忡忡,“若其不断吸收负面能量和三师弟的气息,日后会变成何等模样?”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凌云目光扫过众人,“放任不管,假以时日,此物很可能孕育出一个集星辰之力、古灵怨念、幽冥死气、负面情绪以及……混沌特性于一体的,前所未有的‘邪物’。”
一个拥有混沌特性的邪物!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混沌的包容与演化能力,若被邪恶意志主导,其危害将远超寻常魔物!
“必须在其彻底成型前,找到解决之法。”凌霜语气冰冷,带着决绝。
“师尊,此物因我而起,请让弟子负责看管研究,寻找化解之道!”叶凡上前一步,目光坚定。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宗门留下如此巨大的隐患。
凌云看了叶凡一眼,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反问道:“你打算如何研究?用你的混沌之气去喂养它,加速其成长,然后尝试掌控吗?”
叶凡语塞,他确实有此想法,但被师尊点破,也知此法太过凶险,无异于玩火自焚。
“此事急不得,也乱不得。”凌云语气沉稳,安抚下众人焦躁的情绪,“解决之道,或许不在强行抹除,而在‘疏导’与‘转化’。”
“疏导?转化?”众人疑惑。
“不错。”凌云负手踱步,阐述其想法,“此物核心,仍是那星骸古灵的怨念,其之所以异变,是因吸收了错误的‘养料’。若能寻得方法,将其引导,以纯净的星辰道韵、浩然正气乃至……某种更高层次的‘秩序’之力缓缓冲刷、滋养,或许能化其怨戾,转其本质,使其由‘邪种’化为‘道种’,反哺星核之源,甚至……诞生出新的、纯净的灵智。”
这个想法可谓大胆至极!将一颗可能孕育邪物的种子,硬生生扭转成大道之基!
墨渊长老眼中精光一闪,抚须沉吟:“宗主此言,暗合‘否极泰来’、‘阴极阳生’之天地至理。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所需之纯净星辰道韵、浩然正气已非易得,那更高层次的‘秩序’之力,更是缥缈难寻……”
“星辰道韵,星核之源本身便可提供,只是需要方法引导。浩然正气,我宗门弟子修炼《青云正气诀》,日积月累,亦可汇聚。”凌云目光看向殿外,“至于那‘秩序’之力……”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当务之急,是稳住现状,防止其继续恶化。墨渊。”
“老朽在。”
“由你主导,联合丹辰子、器狂,参照上古‘净灵化邪’阵法,结合周天星辰大阵,在此殿之下,构建一座‘九转星辰净魔坛’,以阵法之力,暂时隔绝外界负面能量,并以温和的星辰光辉持续净化此物,延缓其异变速度。”
“是!”墨渊领命,此事关乎宗门安危,他义不容辞。
“岳昆仑,凌霜。”
“在!”
“宗门防御不可松懈。你二人负责统辖内外警戒,尤其注意空间波动与隐匿气息的探查。九幽殿此番损失不小,但绝不会罢休,下次再来,恐怕手段更为酷烈。”
“明白!”岳昆仑和凌霜肃然应道。
“林风,苏婉。”
“弟子在。”
“你二人伤势未愈,暂且以休养和处理宗门日常事务为主。尤其是苏婉,你心思细腻,负责协调资源,保障墨渊长老构建净魔坛所需。”
“是,师尊(宗主)。”
最后,凌云的目光落在叶凡身上。
“叶凡。”
“弟子在!”
“你的混沌神脉是关键,亦是变数。在找到妥善解决此物之法前,你需更加精微地掌控自身气息,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散逸。同时,你要做的,不是去研究那邪种,而是研究你自己。”
“研究我自己?”叶凡一怔。
“不错。”凌云目光深邃,“混沌为何物?它仅仅是吞噬与混乱吗?你于星窟之中,能以混沌洞察星辰法则本质,能于道心之问中明悟守护之志,这都说明,混沌之力,远比你想象得更加复杂与强大。你需要更深层次地理解它,掌控它,明悟其‘生’与‘灭’、‘创造’与‘终结’的一体两面。唯有当你真正理解了混沌的‘秩序’一面,或许,你自身,便是净化那邪种的最佳‘秩序’之力。”
凌云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在叶凡脑海中炸响!他一直将混沌神脉视为一种强大的力量,却从未从“秩序”与“创造”的角度去思考过它!师尊这是在为他指明一条更深远的道路!
“弟子……明白了!”叶凡眼中闪烁着悟道的光芒,重重行礼。
安排妥当,众人各自领命而去,祖师殿内只剩下凌云与那被封锁的星核之源。
凌云挥手撤去部分光柱,亲自以自身道韵加固封锁,确保万无一失。他凝视着那缓缓蠕动的灰暗之色,眼神幽深。
“更高层次的秩序之力……”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勾勒,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他之所以提出那个“疏导转化”的设想,并非完全是无的放矢。作为曾经的仙界至尊,他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接触过更高层面的法则。所谓的“秩序”之力,在某种程度上,与构建宇宙的基本规则,与那对抗“寂灭”的“存在”本源,息息相关。
解决这星核之源的隐患,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宗门安危,更可能是一次触及世界本质、探寻对抗“寂灭”线索的契机。
“看来,与星灵殿的再次接触,或许要提前了。”凌云望向殿外苍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确保宗门拥有更强的自保之力,尤其是核心弟子的实力,必须尽快提升。
次日,凌云颁布法旨,于青云宗主峰之巅,开坛讲道三日!不讲具体术法,只阐述天地至理,修行本质,以及……他对“道”的独特理解。
此消息一出,整个青云宗沸腾!宗主亲自讲道,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机缘!
三日里,主峰之巅道韵弥漫,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凌云从灵气本质讲到法则运用,从剑道之心谈到混沌之序,言语深入浅出,直指大道本源。不仅弟子们听得如痴如醉,便是岳昆仑、墨渊等长老也觉受益匪浅,许多困扰已久的修炼关隘豁然开朗。
讲道最后一日,凌云更是单独为五位核心弟子剖析前路,针对林风的剑意、苏婉的阵法、叶凡的混沌、石破天的圣体、紫霄的雷灵之体,分别给予了高屋建瓴的指点。
三日后,讲道结束,整个青云宗上下气象一新,弟子们修炼热情空前高涨,道心更为稳固。林风等人更是感觉前路明朗,纷纷闭关,消化此次听道的巨大收获。
就在青云宗潜心发展、积蓄力量之时,遥远的灵界,星陨阁所属的某座星辰大殿内。
巡星使寒月,正将一份关于下界青云宗及其弟子叶凡的详细报告,呈送给一位气息如同星空般浩瀚深邃的老者。老者看着报告中关于“混沌载体”、“吞噬星骸古灵”、“疑似触及寂灭线索”以及“凌云深不可测”等信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而在另一个充满幽冥死气的黑暗殿堂中,一道蕴含着滔天怒意的意志轰然降临。
“废物!连一个下界宗门都拿不下,还折损了骸骨魔将和猎杀者!”
“殿主息怒!那青云宗宗主凌云,实力远超预估,疑似掌握了某种至高法则……”
“哼!至高法则?在下界?笑话!传令下去,启动‘蚀界’计划前期准备!本座倒要看看,当整个位面都被幽冥侵蚀时,他那宗门,还能不能撑得住!”
无形的风暴,开始在更高的层面酝酿。青云宗短暂的宁静,注定无法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