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初升的朝阳才刚刚将金色的光辉洒满史莱克学院临时租用的训练场时,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近乎凝重的气氛已然弥漫开来。训练强度被明显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级,每一个环节都带着极强的针对性和压迫性的节奏感。大师玉小刚亲自站在场边,他那向来严肃的面容此刻更是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度尺,丈量着场上每一个队员的细微动作。
“快!再快一点!”玉小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的尖锐感,在魂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每个队员脑海,“压缩!把你们魂技的起手式、爆发的前摇、魂力转换的间隙,给我压缩到理论上的极限!想象你们面对的不是寻常对手,而是一个可能连出手机会都不会给你们的怪物!”
他来回踱步,目光扫过汗流浃背、却依旧在咬牙坚持的弟子们,语气沉重地剖析着那个悬在所有人头顶的阴影:“我们必须建立最坏的战斗模型!假设在面对那个云闲时,她不会给我们任何试探、周旋、甚至释放完整魂技的时间!她的‘寂静领域’,发动机制未知,可能是一个念头,可能是一个手势,甚至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影响范围未知,可能是周身数米,也可能覆盖整个擂台!持续时间同样未知!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它那不讲道理的效果——范围内,所有魂技,无论强弱属性,强制无效化!所有武魂,无论品质高低,强制陷入沉寂!这是规则层面的抹杀,不是能量层面的对抗!”
队员们听着大师冰冷而客观的分析,尽管早已在昨日有所心理准备,但此刻亲耳听到这近乎绝望的推演,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他们皆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心中自有傲气,以往面对再强的对手,也总能找到应对之法,或力敌,或智取。然而,面对这种直接剥夺你力量根源、颠覆战斗基本逻辑的能力,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降维打击”,那是一种源自认知层面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在一次高强度的爆发魂技衔接训练后,短暂的休息间隙,宁荣荣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香汗,悄悄挪到正在闭目调息、试图平复因极限训练而翻腾气血的唐三身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三哥,那个云闲……她真的……真的像大师说的那样,完全无法应对吗?连你的紫极魔瞳,也一点都看不穿她的底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对未知本能的畏惧。
唐三缓缓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疲惫,他看向宁荣荣那双充满忧虑的漂亮眸子,嘴角扯出一抹带着苦涩的弧度,沉重地点了点头:“恐怕……比大师推演的还要棘手。荣荣,她的力量,或许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强大’来形容。那更像是一种……凌驾于我们当前理解维度之上的‘存在形式’。” 他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来描述那种感觉。
刚刚完成一组负重冲刺、正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奥斯卡也支棱起耳朵,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带着他惯有的、试图调节气氛却效果不佳的玩笑口吻:“规则之力?听起来就跟话本里那些动不动就执掌天地法则的神只一样玄乎。她该不会是个偷偷下凡玩游戏的神仙吧?那咱们这比赛还打个啥,直接投了算了?”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然而当“神只”这两个字说出口后,围过来的几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神只,对于尚且年轻的他们而言,是传说,是信仰,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可如果云闲所掌控的力量,真的触及了世界的基础规则,能够一言而定“寂静”,那么,这与传说中神只所拥有的“权能”,在本质上,又存在着多大的区别呢?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戴沐白作为队长,强压下心头那份同样沉重的压力,他走到唐三身边,宽厚的手掌用力拍了拍唐三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声音沉稳却难掩凝重:“好了,现在不是长他人志气的时候。不管她是什么来路,藏着什么手段,比赛总要打,难关总要过。小三,你和大师都是我们中间最擅长分析和寻找破绽的,经过昨晚,有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哪怕只是一丝可能?”
唐三迎着戴沐白以及周围朱竹清、马红俊等人投来的、带着最后一丝期望的目光,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声音干涩:“毫无进展。我和老师推演了无数种可能,从能量干扰到精神冲击,从属性相克到领域对抗……但所有的假设,在面对那种直接作用于‘规则’层面的力量时,都显得苍白无力。那近乎是一种……概念上的无解。除非我们能找到她发动能力的苛刻前提、巨大的代价,或者某种尚未显露的、致命的弱点。但根据目前极其有限的观察来看,她使用那种力量……似乎非常……‘轻松’。”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擂台上,云闲那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仅仅吐出两个字,便让狂暴的融合技烟消云散,让七名魂宗瞬间失去战力的场景。那种举重若轻、仿佛只是呼吸般自然的姿态,比任何刻意的张扬都更令人感到心底发寒。
戴沐白闻言,沉默了。朱竹清环抱双臂的手指微微收紧。马红俊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乱糟糟的红发。宁荣荣和奥斯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
训练场上,汗水依旧在挥洒,魂技的光芒依旧在闪烁,但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抑感,却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笼罩在每一个史莱克队员的心头。这种对手,你无法衡量她的魂力等级,无法判断她的武魂优劣,甚至无法理解她力量的运作方式。她就像一个行走的、无法定义的威胁,其存在本身,便足以瓦解战意,带来远比面对一位实力明确、甚至更强大的封号斗罗时,更深刻、更令人不安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