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万道金辉刺破云层,洒在万药仙宗精心布置的“丹霞台”上。此地云雾缭绕,仙鹤翔集,白玉铺就的广场广阔无垠,四周点缀着千年灵芝、万载朱果等奇花异草,浓郁的药香与灵气混合,沁人心脾。各色华丽的飞行法舟、仙禽坐骑络绎而至,降落在指定的区域,衣着各异的修士们谈笑风生,一派仙家盛会景象。
顾言身着绣着繁复丹纹的宗主法袍,满面红光,站在高高的主台上,声音通过扩音阵法传遍全场,温和而富有感染力:“欢迎诸位道友莅临我万药仙宗丹霞仙会!为贺此盛事,本宗特备上等‘增元丹’、‘养颜丹’各万瓶,凡与会者,皆可凭请柬领取一份!聊表心意,还望诸位道友日后多多关照本宗生意!”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和恭维之声,尤其是许多小门派和散修,更是喜形于色,纷纷涌向指定的分发区域。身着万药宗弟子服饰的少男少女们笑容可掬,动作娴熟地将包装精美的丹瓶递到众人手中,不时低声细语,介绍着丹药的“神奇”功效。
在熙攘的人群中,一身墨色执法堂服饰的凌霜显得格格不入。她面容清冷,目光如电,扫视着那些接过丹药后神色变得异常兴奋或眼神迷离的修士。她身后跟着数名执法堂弟子,同样面色凝重。
“凌师姐,你看那边,”一名年轻弟子低声示意,“那几个小门派的人,拿到丹药后立刻服下,现在看彼此的眼神都不对了……”
凌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名修士围在一起,原本只是普通同门,此刻却肢体接触频繁,眼神黏腻,透着不正常的狂热。她眼神一寒,对身后弟子吩咐:“记录下来,重点留意。没有确凿证据前,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是!”
另一边,墨渊带着数十名气息彪悍、形态各异的妖族大步而来,毫不掩饰身上的妖气,顿时吸引了不少或好奇或忌惮的目光。他们并未去领取丹药,而是径直走到分配给万兽谷的区域,大大咧咧地坐下,与周遭仙气飘飘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啧,搞得花里胡哨的。”墨渊撇撇嘴,拿起桌上备好的灵果咬了一口,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全场,尤其在那些分发丹药的万药宗弟子和神情异常的修士身上停留。他身侧,护卫队长石岩低声道:“谷主,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动作了。”
“嗯,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墨渊冷笑,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
萧战和柳如眉也带着散修联盟的人到了。经过昨夜的清洗,跟随前来的都是核心中心的成员,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眼神锐利,纪律严明。萧战依旧是那副豪迈样子,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眼神深处的警惕。柳如眉安静地跟在他身侧,看似柔弱,神识却早已悄然铺开,感知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祝只安来得最晚,他孤身一人,一袭简单的青色道袍,气息内敛,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观礼修士。他并未前往剑宗区域,而是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无情道赋予的敏锐感知,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看”到,那弥漫在欢声笑语之下,无数细若游丝、正悄然渗入修士们心神深处的粉色迷障——那是被激发、被放大的“情执”之念。
他的目光与远处的凌霜、墨渊、萧战短暂交汇,彼此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台之上,顾言将台下各方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剑宗、万兽谷、散修联盟的克制与疏离,让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脸上笑容依旧灿烂。他继续说着场面话,宣布仙会将持续三日,期间不仅有丹药展示、交易,还有炼丹大师讲法、年轻弟子比试等环节。
与此同时,在丹霞台下方,一处借助山体开辟出的隐秘偏殿内,气氛却与外界的祥和截然不同。
偏殿四周布置着强大的隔绝阵法,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幽蓝色的魂灯摇曳。云尊仙齐司礼的虚影比之前凝实了几分,悬浮在半空,他闭着双眼,双手虚拢,仿佛在感受着什么。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粉色气息,正从丹霞台方向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融入他的虚影之中,让那虚影的边缘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不够……还远远不够……”云尊仙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饥渴的沙哑,“这些浅薄的情动,这些微不足道的痴念……如何能撬动天道本源?”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竟是一片扭曲的狂热,“需要更浓烈、更绝望、更疯狂的‘情’!需要挚爱反目,需要至亲相残,需要求而不得的癫狂!”
他看向下方垂手侍立、脸色苍白的顾言,声音陡然转厉:“计划必须加快!我要你在今日之内,让至少三处地方,爆发出足够强烈的‘情孽’!用尽一切手段!”
顾言身体一颤,额上冷汗涔涔:“祖师爷,剑宗和万兽谷那边戒备森严,我们的人很难找到机会下手,散修联盟经过昨夜……”
“废物!”云尊仙打断他,虚影散发出的威压让顾言几乎窒息,“谁让你只盯着他们?那些小门派,那些散修,那些自以为找到真爱的蠢货,不都是现成的材料吗?引爆他们!用‘惑心香’,用‘镜像符’,用你最擅长的手段!我要看到混乱,看到痛哭,看到鲜血!”
“是……是!弟子明白!弟子这就去安排!”顾言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偏殿。
云尊仙的虚影重新闭上眼,深吸着那汇聚而来的情执念,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表情。他低声呓语,仿佛在与无形的存在对话:“快了……就快了……待我吸取足够的七情六欲,便能以情入道,掌控本源……届时,我看这无情天道,还能奈我何……”
丹霞仙会,就在这表面一片祥和,实则暗流汹涌、杀机四伏的氛围中,正式拉开了序幕。阳光正好,映照着每个人脸上不同的表情,也映照着那无声无息蔓延开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