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只安将仙元果收入空间金手特制的寒玉盒中,那果子触手温润,内里却蕴含着磅礴生机。他不敢耽搁,转身便欲离开这危机四伏的坠星渊。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怯怯的呼唤:“前辈留步!”
祝只安回身,只见一名身着鹅黄法衣的女修搀扶着一位脸色苍白的男修,从乱石后转出。那女修约莫金丹初期修为,发髻松散,簪着一支简单的白玉梨花簪,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搀扶的男修伤势颇重,胸前法衣被血迹浸透,气息微弱,修为在金丹中期徘徊。
“晚辈林婉,与师兄赵铭乃青云门弟子。”女修声音带着哽咽,快速解释道,“我们为寻‘紫苏花’救治师尊,误入此地,遭遇妖兽围攻……师兄为护我,身受重伤。方才见前辈神通,斗胆恳请前辈施以援手,带我们离开这坠星渊外围。晚辈愿以这株三百年份的‘冰霜草’相谢!”
她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株萦绕着淡淡寒气的灵草,双手奉上。那名叫赵铭的男修艰难抬头,看向师妹的眼神满是担忧而非责怪,他想要开口,却咳出一口血来。
祝只安目光扫过二人。青云门,下界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他略有耳闻。这师兄妹二人修为不高,却敢为师尊闯入坠星渊,这份情义,在如今这被“情”字搅得乌烟瘴气的仙界,倒显得有几分难得。他想起自己当年在化神期被魔道追杀时,若非苏清瑶出手相救,恐怕也难逃一劫。世间因果,有时便是这般微妙。
“跟上。”祝只安淡淡道,并未去接那株冰霜草。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仙元托住林婉和赵铭,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坠星渊外疾驰而去。他归心似箭,师尊尘尊仙伤势不容乐观,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飞行途中,林婉小心翼翼地给赵铭喂下疗伤丹药,又用清泉符化水为他清洗伤口。赵铭忍着痛,低声道:“婉儿,你不该拿出冰霜草……那是救师尊的希望……”
林婉眼圈一红,倔强道:“师兄的命更重要!没了师兄,我一人如何取得紫苏花?又如何面对师尊?”她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祝只安在前方听着,神色不变,心中却微有波澜。这让他想起下界时,凌霜在筑基期为救他断去一臂后,也是这般倔强神情,说着“一条手臂换你性命,值得”。那时他初涉无情道,对此等牺牲倍感压力,如今看来,这并非执念,而是源于本心的选择,与他的“大爱”并无本质冲突,只是守护的范围不同罢了。
就在即将飞出坠星渊范围时,前方空间一阵扭曲,三道身着万药宗暗堂服饰的身影骤然出现,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面色阴鸷,手持一柄泛着绿芒的淬毒短刺,修为竟有上神初期,身后两人亦是金仙巅峰。
“祝只安!留下仙元果,饶你不死!”阴鸷修士冷笑,目光扫过祝只安身后的林婉二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还有这两只小虫子,正好一并清理了。”
林婉和赵铭脸色瞬间惨白,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几乎窒息。他们紧紧靠在一起,赵铭甚至挣扎着想要挡在林婉身前。
祝只安眼神一寒。万药宗的消息倒是灵通,竟在此地设伏。他此刻无心缠斗,师尊还等着仙元果救治。
“蝼蚁撼树。”祝只安语气平淡,甚至未拔剑。他左手微抬,周身空间法则无声波动。下一刻,那三名暗堂修士周遭的空间如同琉璃般骤然凝固、压缩!
“空间禁锢!”阴鸷修士骇然变色,拼命催动仙元,手中毒刺绿芒暴涨,却无法撼动那无形的空间壁垒分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连同仙元,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挤压、变形,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另外两名金仙巅峰的修士更是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空间之力的碾压下化为齑粉,连同元神都未能逃脱。
祝只安右手并指如剑,凌空一点。“嗤”的一声轻响,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锋锐与寂灭意境的剑气——无情剑意,瞬间穿透了被禁锢的阴鸷修士的眉心。
阴鸷修士身体一僵,眼中的惊恐、怨毒、以及对云尊仙那扭曲的忠诚等种种情绪,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最终只剩下一片空洞。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倒下,气息全无。祝只安的无情剑意,斩断了他最后的生机,也斩灭了他那被操控和扭曲的“情执”。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林婉和赵铭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三名强敌,转眼间便已魂飞魄散。他们望向祝只安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祝只安抬手收回那阴鸷修士的储物袋和短刺,看都未看便收入空间。他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二人,屈指一弹,两缕精纯的仙元渡入他们体内。林婉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消耗的灵力瞬间恢复大半,连番惊吓带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赵铭的伤势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前……前辈大恩……”林婉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地不宜久留。”祝只安打断她,再次卷起二人,“送你们至安全之处。”
半日后,坠星渊外围边缘,一座凡人城镇外的山林中。
祝只安将林婉和赵铭放下。“由此往东三千里,便是青云门地界,你二人自行返回。”他顿了顿,又抛给林婉一个玉瓶,“此丹可助你师兄稳固伤势。至于紫苏花……”他目光扫过远处城镇中升起的袅袅炊烟,“或许机缘未至,强求反招祸端。救治师尊,未必只有一味灵药可选。”
林婉接过玉瓶,与赵铭一起深深一拜:“晚辈谨记前辈教诲!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日后……”
“萍水相逢,不必挂怀。”祝只安说完,身形一晃,已化作天际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消失不见。
林婉握着尚有余温的玉瓶,望着祝只安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赵铭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婉儿,这位前辈……非常人。今日之恩,你我铭记于心便是。”
林婉重重点头,搀扶起赵铭:“师兄,我们回家。总会有办法救师尊的。”
与此同时,已远在数万里之外的祝只安,正全力催动仙元赶回剑宗仙府。
他神识沉入空间金手,看了一眼静静放置在寒玉盒中的仙元果,又掠过空间内那片自成天地的小世界。
那里,日月星辰循着独特的轨迹运行,一条被他移入的灵脉正汩汩流淌着精纯仙元,时间流速悄然维持在比外界快五倍的状态。
几名在之前冲突中受伤的剑宗核心弟子,正在其中借助时间差加紧疗伤和修炼。
传音玉忽然微微震动,是凌霜传来的讯息,言简意赅:“宗内暗流涌动,执法堂发现两名弟子疑似中蛊,已隔离。万药宗顾言将于三日后举办‘丹霞仙会’,广邀仙门,恐有图谋。速归。”
祝只安眼神微凝。云尊仙的爪牙,动作越来越频繁了。他回了一道讯息:“已知晓,仙元果已得,即归。”
收起传音玉,他再次提速,青色流光割裂云层,朝着剑宗仙府的方向疾射而去。
身后,坠星渊的混乱与方才遭遇的伏杀,都已成为归途中的一段插曲。
而前方,更大的风浪,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