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聚贤城厚重的城墙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萧战与柳如眉并肩立于城头,望着远处黑风坳方向那片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寒风卷着沙尘,呜咽着掠过墙头,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他们来了。”柳如眉轻声道,她的神识感知到远处黑暗中,无数道隐匿的气息正如潮水般向城池涌来。
萧战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反手抽出背后的巨斧“裂地”,斧刃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正好让老子活动活动筋骨!传令下去,按计划,放他们进来,关门打狗!”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城墙上看似守备松懈,实则暗藏杀机。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黑风坳方向的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道遁光,如同嗜血的萤火,飞速逼近城池。喊杀声骤然爆发,打破了夜的宁静。数百名身着各色服饰、眼神狂热的修士,在几名明显是万药宗暗堂残余的修士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向看似毫无防备的城门。
“轰隆!”
城门在内外配合下(早有内应被策反或控制)被轻易攻破,叛军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空旷的广场。
“杀!占领总舵!”为首的暗堂修士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望。
然而,就在大部分叛军涌入广场,阵型散乱之际——
“启阵!”
柳如眉清冷的声音如同信号。早已布置在广场四周和地下的阵法瞬间被激发!无数道土黄色的光芒从地面冲天而起,化作巨大的光罩,将整个广场连同涌入的叛军全部笼罩在内!同时,地面变得如同泥沼,极大地限制了叛军的行动速度。
“不好!有埋伏!”叛军头目脸色大变。
“现在才知道?晚了!”萧战一声怒吼,如同猛虎下山,从城头一跃而下,手中裂地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威,狠狠劈向那名为首的暗堂修士!
那暗堂修士也是金仙修为,反应极快,祭出一面黑色骨盾抵挡。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骨盾应声而碎!那暗堂修士被巨力震得吐血倒飞,眼中满是骇然。萧战的实力,比传闻中更加强横!
与此同时,城墙四周和街道阴影中,早已埋伏多时的散修联盟精锐蜂拥而出,在各位分舵主的带领下,如同砍瓜切菜般杀入混乱的叛军之中。这些叛军本就良莠不齐,又被阵法所困,瞬间死伤惨重。
柳如眉并未直接参与冲杀,她立于城头,双手掐诀,周身泛起淡淡的碧色光华。她精通医道与木系法术,此刻正以精妙的灵力操控,辅助己方修士治疗轻伤、提振士气,同时催动阵法生出无数坚韧的藤蔓,缠绕、束缚那些试图反抗或逃跑的敌人。
一时间,广场上杀声震天,灵光爆闪,兵刃交击声、惨叫声、法术轰鸣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萧战如同战神附体,巨斧挥舞间,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他专门盯着那些修为高深的头目斩杀,所向披靡。然而,叛军数量众多,且其中混杂着一些被“迷心丹”彻底控制、不畏生死的死士,战斗异常激烈。
混战中,一名被药物激发潜能、双眼赤红的死士,不顾自身伤势,如同疯魔般从侧后方扑向正在指挥藤蔓束缚敌人的柳如眉!他手中淬毒的短刃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速度快得惊人!
“如眉小心!”萧战眼角余光瞥见,心头巨震,想要回援却已被两名叛军头目缠住。
柳如眉感受到身后袭来的恶风,正要闪避,却见一道厚重的土墙瞬间拔地而起,挡在了她与那死士之间!
是石坚!他一直默默守在柳如眉附近不远处的阴影中。那死士的短刃狠狠刺入土墙,却未能穿透。
“柳师姐,小心。”石坚憨厚的脸上满是凝重,手中法诀不停,操控着土石不断干扰周围的敌人。
柳如眉心中一暖,对他微微颔首,随即眼神一冷,数根碧色灵针无声射出,精准地没入那死士的眉心。那死士动作一僵,眼中赤红褪去,带着一丝茫然软倒在地。
危机解除,萧战那边也爆发出一声怒吼,裂地斧带着万钧之势,终于将缠斗的两名头目斩于斧下!他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杀神,目光第一时间投向城头,看到柳如眉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叛军群龙无首,又在阵法围困和精锐打击下,很快便溃不成军。除了少数见机得快、早早溜走的,大部分非死即降。
当黎明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洒在聚贤城头时,广场上的厮杀已经平息。幸存的联盟弟子正在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救治伤员。
萧战拖着疲惫却兴奋的身躯,大步走上城头。他身上的衣袍多处破损,沾满了血迹,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他走到柳如眉面前,看着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坚定,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柔情。
“结束了。”他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胜利的喜悦。
柳如眉看着他满身的血迹和疲惫却明亮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丝帕,递给他:“擦擦吧。”
萧战没有接帕子,而是伸出那双沾满血污和尘土的粗糙大手,一把握住了柳如眉递帕子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带着战斗后的灼热和微微的颤抖,将柳如眉微凉的手紧紧包裹。
柳如眉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抬头望进他那双充满了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里。
朝阳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城下是忙碌的战后景象,城头是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战场,但在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如眉,”萧战看着她,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昨晚我说的话,是认真的。现在,叛乱已平,你……你的回答,还作数吗?”
柳如眉看着眼前这个相识数百年、共同经历无数风雨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笨拙却滚烫的情感,看着他满身的伤痕与疲惫却只为向她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她想起下界初遇时他的狼狈与倔强,想起共建联盟时的艰辛与扶持,想起无数次生死关头的并肩作战,想起昨夜他笨拙却真挚的告白……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与矜持也烟消云散。
她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清浅却无比动人的笑容,如同晨曦中绽放的优昙花,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却笑得无比幸福和坚定。
她反手紧紧回握住萧战那双粗糙的大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温柔:
“作数。萧战,从今往后,生生世世,柳如眉都是你的道侣。”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在战后废墟与朝阳见证下,最朴实无华的承诺。
萧战闻言,仰天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长啸,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与豪情!他猛地将柳如眉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柳如眉依偎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血腥与汗水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圆满。
石坚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两人,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笑容,默默转身,继续去帮忙清理战场。他知道,有些守护,到此为止,便是最好。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将万道金光洒向历经血火洗礼后重归宁静的聚贤城。城头相拥的身影,如同这座城池新的基石,预示着散修联盟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团结的时代。而萧战与柳如眉,这对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道侣,也将携手带领联盟,迎接未来更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