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只安那一道无形剑意,不仅斩破了云尊仙的情道领域投影,更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冰水,瞬间让混乱的百草殿广场为之一静。
粉红色的暧昧雾气消散,天空重现清明。那些被情欲和执念冲昏头脑的修士们,眼神中的迷乱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后怕,以及看清现状后的惊怒。
高台之上,顾言面如死灰,瘫软在地。最后的依仗被轻易破除,他知道大势已去。几名执法堂弟子无需凌霜再多吩咐,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其制住,封禁了修为。
“拿下所有万药宗高层及暗堂成员!反抗者,格杀勿论!”凌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意,响彻广场。她目光如电,迅速锁定了几个试图趁乱溜走或鼓动他人反抗的万药宗长老和暗堂头目。
剑宗弟子行动如风,剑光闪烁间,精准地扑向目标。有了祝只安方才那震慑全场的一剑,以及凌霜出示的铁证,大部分前来参加丹会的其他宗门修士都选择了作壁上观,甚至有些与万药宗有旧怨或者门下弟子曾遭受其害的宗门,开始主动协助剑宗,拦截试图逃跑的万药宗余孽。
一时间,广场上呼喝声、兵刃交击声、求饶声不绝于耳,但整体局势已被剑宗牢牢掌控。
林澈并未参与具体的抓捕,他持剑立于祝只安身侧,既是护卫,也是稳定人心的象征。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各派修士,尤其是几个与万药宗过往甚密的中小门派首领,带着无声的警告。那些人接触到他的目光,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更不敢有任何异动。
百花谷的柳烟儿躲在师兄师姐身后,脸色苍白,看着之前还对她殷勤备至、此刻却如同死狗般被拖走的万药宗弟子,心中一阵后怕。她偷偷望了一眼林澈那沉稳如山的身影,又看了看前方那个仅凭一道无形剑意便扭转乾坤的青衣男子(祝只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实力的差距与仙界的残酷。那点少女旖旎的心思,在真正的生死与大道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身旁的石坚默默上前半步,依旧如往常一样,用自己的身躯为她隔开可能的混乱与危险,只是这次,柳烟儿没有再流露出不耐烦,反而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阿石等年轻弟子跟在师兄们身后,负责维持秩序和看守被擒获的俘虏。他看着那些平日趾高气扬的万药宗修士如今狼狈的模样,再回想方才那如同噩梦般的情欲领域,心中对力量的渴望更加纯粹——并非为了欺凌他人,而是为了拥有守护正道、不被邪魔歪道所惑的力量。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眼神愈发坚定。
接下来的数日,丹霞谷内进行了一场彻底的清洗。
在凌霜的铁腕主持下,剑宗联合了天机阁(苏清瑶已带人赶到)、万兽谷(墨渊派来了精锐妖兽小队协助)等盟友势力,对万药宗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
炼情殿被彻底捣毁,那些被囚禁的“药人”被解救出来,由随行的医修和丹师进行救治。看着那些形容枯槁、神智受损的同道,所有参与行动的修士都对万药宗的罪行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心中仅存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藏匿在各处的“情蛊”、“迷心丹”被一一起获、销毁。万药宗的库藏被查封,其积累的巨大财富和修炼资源,按照仙界联盟的惯例和在此次行动中的贡献,由参与的各宗门协商分配。剑宗作为主导者和主力,自然获得了最大份额,这为其后续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顾言在严酷的审讯下(主要由凌霜亲自进行),很快吐露了大量情报,包括云尊仙可能的藏身之处、其他被渗透的势力名单、以及“情蛊”的使用和解除方法等等。然而,关于云尊仙最核心的秘密,比如他窃取仙界本源的具体计划和地点,顾言所知甚少,显然云尊仙并未完全信任这个傀儡徒孙。
在审讯过程中,祝只安曾来看过一次。他看着那个因为“子母情蛊”反噬而痛苦蜷缩、涕泪横流的昔日宗主,眼神依旧平静。他并未对顾言施加任何刑罚,只是在其面前静静站了片刻。顾言在剧痛的间隙,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的眸子,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崩溃,交代得更加彻底。
流芳苑,剑宗临时占据的主院内。
夜色降临,连续忙碌了数日的凌霜和林澈终于得以稍作喘息,与祝只安聚在一处静室内。
“谷内基本肃清,万药宗名存实亡。”凌霜揉了揉眉心,即便以她的修为,连日来的高压指挥和审讯也让她感到一丝疲惫,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根据顾言的供词,云尊仙的真身很可能隐藏在‘万枯骨海’深处,那里是仙界一处有名的绝地,空间紊乱,死气弥漫,难怪一直未被发现。”
林澈接口道:“此外,被万药宗渗透的势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除了几个明确倒向他们的中小仙门,甚至在十大仙门中,也有个别长老或其亲传弟子被‘迷心丹’控制。这是一张很大的网。”
祝只安静静听着,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杯中的灵茶早已凉透,他却并未饮用。
“网再大,也要逐一剪除。”他放下茶杯,声音平稳,“当务之急,是救治师尊。师尊当年参与过围剿云尊仙,或许知道更多关于他弱点和‘情道’本质的信息。”
凌霜和林澈神色一凛,同时点头。尘尊仙的伤势,是悬在所有剑宗弟子心头的一块大石。
“仙元果的消息,天机阁那边有线索了吗?”林澈看向祝只安。他知道苏清瑶一直在利用天眼和天机阁的情报网搜寻此物。
“清瑶师妹昨日传讯,已锁定了几处可能生长仙元果的秘境险地,正在进一步确认。”祝只安道,“待此间事了,我便动身前往。”
就在这时,凌霜腰间的传音玉微微一亮。她神识沉入,片刻后,抬头看向祝只安和林澈,脸色有些凝重:“刚收到萧战传来的紧急讯息,散修联盟内部……出事了。”
静室内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丹霞谷内的暗流虽暂平,但仙界更大的风暴,显然才刚刚开始酝酿。云尊仙的阴影,并未随着万药宗的覆灭而消散,反而以另一种方式,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