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山的晨光刚把战壕里的霜气晒化,王锐就抱着账本蹲在弹药堆前,手指划过一箱箱缴获的日军子弹,嘴里念念有词:“三营领走两百发重机枪弹,一营一百五十发,二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陈砚带着两个陌生军官走过来,赶紧站起身。
“这位是第五战区李宗仁长官派来的联络官,张参谋和李参谋。”陈砚介绍道,张参谋穿着笔挺的军装,手里握着马鞭,目光扫过堆得整齐的弹药箱,眼里露出几分惊讶:“没想到陈副师长这边不仅守住了阵地,还缴获了这么多物资,李长官果然没看错你们。”
王锐赶紧递上账本:“张参谋,这是咱们的弹药清点记录,昨晚炸了鬼子五辆运输车,缴获的子弹够全师撑一阵了,就是重机枪还缺几挺。”张参谋接过账本翻了翻,点头道:“放心,李长官已经吩咐了,给你们补充五挺重机枪,还有两千发炮弹,明天就能送到。”
陈砚领着两位参谋往山顶的观察哨走,沿途的士兵们正在加固战壕,新补的后生陈小满扛着木板跑过,看到陈砚身边的陌生军官,还特意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惹得张参谋笑了:“这兵看着精神,练多久了?”“才三天,以前是种地的,学得快。”陈砚笑着回应,眼里满是欣慰。
到了观察哨,陈砚铺开地图,手指点在禹王山西侧:“我们现在守着这里,左翼是石刚的侦察连,右翼是二营,正面由一营和三营轮流扛,昨晚炸了鬼子的运输队,他们短时间内怕是没法大规模进攻。”李参谋凑过来,指着地图上的台儿庄方向:“李长官的意思,是让你们守住禹王山,牵制日军第10师团,不让他们支援台儿庄,等友军合围后,咱们再一起反击。”
“没问题!”陈砚立刻应下,“我们已经在山下埋了三层土雷,战壕也加了木板,就算鬼子来,也能扛住。”张参谋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副师长果然痛快,李长官说,要是你们能守住禹王山,战后给你们请功!”
正说着,石刚带着侦察兵回来了,手里攥着个日军的军用水壶:“副师长,鬼子在山脚下加了哨,还来了不少新兵,看装备像是从其他师团调过来的。”张参谋脸色微变:“看来日军是要增兵了,你们得做好准备,明天弹药一到,赶紧把重机枪架起来。”
中午的饭桌上,炊事班杀了两只村民送来的鸡,炖了锅鸡汤,还蒸了白面馒头——这是特意为两位参谋准备的,平时士兵们大多吃糙米饭。李达端着碗鸡汤,凑到张参谋身边:“张参谋,俺们三营昨晚炸鬼子运输车,还缴了两把军刀,您要是不嫌弃,回头给您送一把。”张参谋笑着摆手:“不用,你们留着当战利品,以后打鬼子用得上。”
赵老栓也过来敬酒,手里端着碗米酒:“俺们一营都是老兵,守正面没问题,就是鬼子的坦克有点难缠,要是能多给几发反坦克地雷就好了。”李参谋立刻应下:“这事我记着,回去就跟李长官说,给你们调十颗反坦克地雷。”
饭后,两位参谋要回第五战区司令部复命,陈砚亲自送他们下山。走到山口时,正好看到林晚带着卫生员给村民看病,几个老太太围着她,手里攥着草药,嘴里不停道谢。张参谋停下脚步,感慨道:“陈副师长,你们不仅能打仗,还能跟百姓处得这么好,难怪能守住禹王山。”
陈砚笑着点头:“都是百姓支持,不然咱们也撑不到现在。”送走参谋,他转身往营地走,刚到战壕边,就看到李达和赵老栓在争执——李达想让三营守正面,说他们昨晚立了功,想再打个胜仗;赵老栓则说一营是老部队,经验足,该他们扛。
“别争了!”陈砚走过去,“正面还是由一营守,三营去左翼支援石刚,鬼子增兵后肯定会从左翼绕,你们得盯着点。”李达虽然有点不甘心,却还是应下:“行,听副师长的,俺们三营保证不让鬼子从左翼过去!”
下午,全师都在忙着调整部署。二营把右翼的战壕又挖深了半尺,还在战壕前挖了反坦克壕;一营的重机枪手们调试着新缴获的武器,罗二柱帮着搬子弹箱,还跟马小虎念叨:“要是明天重机枪到了,俺也想试试。”马小虎拍了拍他:“先把步枪练熟再说,重机枪可不是谁都能扛的。”
石刚的侦察连则分成小队,在山脚下的树林里设伏,新补的侦察兵王二柱跟着阿木,学着辨认日军的脚印:“副连长,你看这印子,是不是比昨天的深?”阿木点头:“是,鬼子穿的新鞋,应该是刚调过来的,得小心。”
傍晚时分,周明轩带来了好消息:“副师长,跟友军的通讯连接上了,以后咱们能直接跟台儿庄的友军联系,不用再绕弯子。”陈砚赶紧让人把电台搬到师部,亲自跟友军通了话,确认了协同信号——要是日军进攻,友军会从侧翼支援,双方用红色信号弹为号。
林晚也来汇报医疗站的情况:“药品够了,就是绷带还缺些,不过村民答应明天送些粗布来,能做不少绷带。”陈砚点头道:“辛苦你了,明天弹药到了,让后勤兵给你多送些酒精,消毒用。”
夕阳落在禹王山的战壕上,把士兵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营的士兵们在战壕里擦枪,三营的人在左翼埋新的土雷,二营则在右翼巡逻,整个营地忙而不乱。陈砚站在山顶,望着远处的台儿庄方向,心里清楚,接下来的战斗会更残酷,但有友军的支援,有百姓的支持,还有这些团结的弟兄,他们一定能守住禹王山。
“吴师长,”陈砚转头对身边的吴剑平说,“明天弹药一到,咱们就把重机枪架在正面,再让石刚的侦察连多派几个哨,盯着鬼子的动向。”吴剑平点头:“好,我已经让王锐准备好接收弹药了,保证明天一到就分下去。”
夜色渐深,营地的灯光渐渐熄灭,只有警戒哨的火把还在闪烁。新补的士兵陈小满站在哨位上,手里握着步枪,虽然心里还有点怕,却挺直了腰板——他想起白天陈砚说的“守禹王山就是守家乡”,想起村民们送来的白面馒头,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