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前,他们还在说秦宇对方白不忠,说他抛弃了方白。
劝方白改嫁,可是现在……。
秦宇貌似没有看见两人的愧疚,目光紧紧锁着那扇门。
想要将门板看穿,手臂上的针孔还在隐隐作痛,可比起心里的牵挂。
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盼着那盏红灯快点熄灭,医生走出来,告诉他:“手术成功,病人没事。”
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众人眼里的焦灼终于被医生那句,众人盼了许久的答复打散。
秦宇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长长舒了口气。
看向方母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亏欠:“丈……方夫人。”
“今天的事,麻烦你们替我保密。”
话音落下,他几乎是逃离一样的转身离开,方母下意识想开口叫住他。
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太清楚秦宇对自家女儿的情意,那样掏心掏肺的爱。
现在却执意要推开方白,这里头定然藏着他不敢言说的苦衷。
她一个局外人,应该用什么身份去劝,又能劝得了什么呢?
病房里的光线明亮无比,方白昏昏沉沉躺了一整天。
才终于缓缓睁开眼,天花板上的大灯刺得她下意识眯起眼。
抬手虚虚挡了一下,这一幕太过熟悉。
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四个月前,那时她被秦宇从秦风手里救出来。
躺在同样的病床上,也是这样被医院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没死成,是谁……多管闲事把我救了回来。
她转动眼珠,瞥见一旁正低声跟医生交谈的方母。
想开口问喉咙却干涩得发疼,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只能用尽力气,指尖轻轻敲击着病床边的桌子。
发出微弱的声响。
方母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动静,快步冲到病床前,紧紧攥住女儿的手。
声音里满是颤抖:“小白,你醒了,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方白像是没听见这些关切,眼神直直地望着她。
哑着嗓子问道:“母亲,你刚才跟医生聊什么。”
方母心头一跳,连忙掩饰道:“没,没聊什么,就是问问你的身体情况。
“看什么时候能出院。”
方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眼底满是自嘲与疲惫。
“出院,是想继续逼我嫁给司南境。”
“还是说,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方家觉得丢人,急着把我嫁出去。”
“好换一份丰厚的彩礼。”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方母心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太清楚女儿对秦宇的深情,也看得到秦宇对女儿的放不下。
两个爱得那样深沉的人,却被不知名的东西隔在两端。
连秦宇都要避之不及,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那样胆战心惊。
“不是的,小白。”方母握紧她的手。
眼眶泛红,“母亲不逼你,谁也不能逼你嫁人,只要你愿意,方家养你一辈子好不好。”
方白没有回答,只是眼底翻涌的委屈。
绝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早已将她的心事暴露无遗。
夜色渐深,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两名护士查房时,脚步放得很轻,却还是有细碎的交谈声飘了进来。
“昨天下午来献血的那个男人,你还记得嘛,长得也太帅了,气质又冷又高贵。”
“记得记得,听说献了足足一千毫升的血液,献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还在手术室门口站了两个小时,最后匆匆的走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家属呢?”
我猜八成是病人的爱人,你想啊,能为对方急着献血。
还守在门口那么久,眼神里藏着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这要是没点关系才奇怪吧。
护士的话语顺着门缝飘进来,一字不落钻进方白耳朵里。
她放在被子下的手猛地攥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米九的个子,又冷又贵的气质,一千毫升的血,还站在手术室门口两小时。
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清晰地指向了同一个人。
细碎的话语像羽毛拂过心尖,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让她心头莫名一紧,他来了,而且还为她献了一千毫升的血。
方白的眼眶瞬间热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成年人一次性最多抽四百毫升。
一千毫升血液对他的体格来说,该有多大的负担啊。
她侧过脸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泪水越流越凶,心里翻涌的情绪像一团乱麻。
在良久的沉思以后,她决定离开医院。
方白拔针管时没半分犹豫,针尖从手背皮肤滑出的瞬间。
一丝刺痛混着血腥味漫开,她却像没知觉似的,病号服宽大得晃荡。
衬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没血色,裸露的胳膊上还留着输液的青痕。
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却每一步都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跌跌撞撞冲出病房,走廊里的护士瞥见她这副模样,惊得连忙喊。
“小姐!你还没康复,不能出院。”
方白没回头,也不顾护士的阻拦,她要去见见那个抛弃他的男人。
要亲口质问他,要亲口知道答案,那是她唯一的念想。
也是支撑她此刻撑下去的力气,她穿过医院大厅。
冷风从医院大门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病号服单薄得根本挡不住凉意。
可她心里的火却烧得滚烫,她不想在这样被哪个男人左右,她要问清楚所有事情。
路边的车来来往往,她抬手拦车。
手腕上未止住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砸在柏油路上,司机师傅摇下车窗。
瞥见她一身病号服,脸色惨白手上还带着伤,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连忙摆手道:“姑娘,你这状态不对劲啊,我送你回医院吧,万一在路上出点事我担待不起。”
方白咬着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去铜锣湾山顶别墅,找秦宇。”
司机师傅的手顿了顿,自从扶桑事件以后秦宇的名字,在北城无人不晓。
那可是跺跺脚,就能让上流圈子震三震的人物。
“我是他的女人。”方白迎着司机怀疑的目光,字字清晰。
掌心的血已经渗进了袖扣的纹路里,你现在送我过去。
酬劳翻倍。但如果我倒在这儿,明天你就会从粤城彻底消失。
秦宇的手段,你不会想亲自体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