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勺撞击碟盘的脆响，如同一个突兀的休止符，切断了何雨柱与食材供应商之间原本流畅的谈判节奏。供应商疑惑地看着突然失态的何雨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个气质不凡的女人和她的随从。
何雨柱却顾不得解释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那个同样陷入惊愕的女人吸引。十几年的光阴，两地隔绝，身份地位的云泥之别……所有这些，都在那四目相对的瞬间，被一种更直接、更冲击的现实感取代。
娄晓娥脸上的惊愕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久经商场的她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但那微微放大的瞳孔和下意识挺直的脊背，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看着何雨柱，目光从他震惊的脸上，缓缓移到他身上那件质地不错的皮夹克，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进口表，再到他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以及他对面那个看起来像是生意伙伴的男人。
这……这真的是她记忆里那个穿着油渍麻花的工装、围着围裙、在四合院水龙头下冲洗大勺的何雨柱？那个被院里人背后叫“傻柱”，除了手艺好像一无是处的厨子？
何雨柱看着娄晓娥眼神里的审视和难以置信，心里那点最初的震惊迅速被一种恶作剧般的得意取代。他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他特有的混不吝，却又多了几分如今身份赋予的底气。他朝对面的供应商摆了摆手，示意稍等，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夹克，不紧不慢地朝着娄晓娥那桌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与这奢华环境毫不违和的自信。在娄晓娥和她随从们略带警惕和探究的目光中，何雨柱停在了他们的桌前。
“娄晓娥？”何雨柱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带着一丝故作的惊讶，更多的是调侃，“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眼花了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娄晓娥深吸一口气，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只是眼神依旧复杂。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声音带着点港味的普通话，语调平静却难掩探究：“何雨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昨天刚到的北京。” 她的目光再次快速扫过何雨柱全身，最终落回他的眼睛，“你……看起来，变化很大。”
何雨柱哈哈一笑，伸手拉了拉自己夹克的领子，动作带着点刻意的炫耀：“变化？能不变化嘛！这都多少年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大拇指随意地朝自己刚才坐的方向指了指，“哦，我跟人谈点生意。”
“生意？”娄晓娥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眉梢微挑，心中的疑惑更甚。一个厨子，在王府饭店跟人谈生意？
“是啊，”何雨柱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开了个小饭馆，瞎折腾呗。”
他越是说得随意，娄晓娥心中的惊涛骇浪就越是汹涌。小饭馆？能在王府饭店这种地方谈生意的“小饭馆”老板？她可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看着何雨柱那副游刃有余、甚至带着点痞气的老板派头，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浮现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迟疑和……荒谬感：“你……成了老板？”
何雨柱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讶和难以置信，心里爽得像三伏天连干了三瓶冰镇北冰洋。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双手一摊，肩膀耸了耸，脸上是那种“我也很无奈”的表情，语气却嘚瑟得能上天：
“啊，对，老板。混口饭吃嘛，柱爷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扛把子的？” 他用了个带着江湖气的词，眼神里的得意和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娄晓娥看着他那副样子，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震惊，疑惑，还有一种时空错乱的荒诞感，交织在她心头。那个记忆中的“傻柱”，与眼前这个自称“老板”、在王府饭店谈生意的何雨柱，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
何雨柱很满意娄晓娥这副被震住的表情。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冲她点了点头，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潇洒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跟那目瞪口呆的供应商砍价去了，仿佛刚才只是过去跟一个多年不见的普通熟人打了个招呼。
留下娄晓娥坐在原地，看着何雨柱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你成了老板？
这个问题，像颗石子，在她平静了多年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圈又一圈不断扩大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