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也是赶上好时候了,下午回去吃晚上饭的时候秦巧梅还给张彪盛去一小碗。
她做的酱比较咸,够吃个几天的。
再就是给陆旷师傅装送一坛去。
秦巧梅是发现了,自己家这坛子,是一直不够用啊。
小到巴掌大的糖罐盐罐,大到咸菜坛酸菜坛。
都不够用。
给陆旷师傅装一坛子,要是再给秦家装一坛子,就得把盐罐和糖罐空出来一个。
秦巧梅:“……”
现在她要努力一点攒钱,这种东西还是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毕竟一个坛子最小的也要两毛钱起步呢。
所以秦巧梅转头去找了自家男人。
“帮我打两个木罐子呗,我想装盐和糖。”
陆旷几乎秒点头,“今儿晚上就给你弄。”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么?
狍子酱炒完,秦巧梅就得寻摸着做下午饭了。
这秦二怎么还没回来呢。
黑市应当早就散了,按理来说比他们回来的都应该早。
难不成是回秦妈那了?
秦巧梅心心念念的秦二,散了黑市之后,就去阿青队里的媒人家那打听阿青家呢。
秦二有活络心思,直接塞给媒人一盒雪花膏。
“好姐姐,我想跟你打听打听你们队住在山脚下的那个阿青姑娘。”
那媒人上下打量着秦二,长得还行,就是有点不着调,但收了人家的礼,自然也得对人家客客气气的,“是你相中了,还是替别人问的?”
“肯定是我自个,不然我咋能……”秦二对着媒婆手里的雪花膏示意了一下。
“那人家里穷哦,有个躺床上的妈你知道不?”
秦二点头,“我知道,阿青还有个哥哥呢。”
媒人心下满意,看来这是事先打听过了,“阿青哥哥肯定还是说不成亲了,这事也不好说,阿青还没成亲,但队里的大夫说可能活不过今儿年了,你要是想上门说亲,我就替你去一趟,上阿青家瞧瞧去。”
“但是。”媒婆话音一转,“这阿青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没爹,都是她哥拉扯大的,阿青妹子还帮我卖过菜,看你这小子仪表堂堂,但是这亲也不能随便说。”
“我得先去你家里看看。”
到底是个什么样儿人家,这亲能不能给阿青说。
而且阿青的哥哥……
想到这,媒婆摇摇头。
秦二也想问,为什么说阿青他哥成不了亲,见媒人这个脸色,也没问。
出了媒婆家,秦二就拐了弯奔着阿青家去。
他车后座带着给阿青的狍子肉。
院里阿青正在外边,用洗衣盆洗衣服。
没见到阿水的影子。
看来是去队里上工了。
秦二舒了口气,还好不在家。
他在院门口喊,“阿青!”
他的声音不小,阿青肯定听见了,但没应。
小姑娘头低低的,秦二喊一声就掉一缕眼泪。
秦二不喊了,就这么站在院门外看着阿青。
突然屋内的碗被打翻,阿青倏地站起来,“妈!”
秦二原本没进院,就站在门口,听见这动静才冲进去,“阿青!”
屋内的场景让秦二的瞳孔骤然缩了缩,来不及思考,就先一步把阿青母亲抱起来。
“你们队的大夫家在哪?”
————
村里的大夫看了也是直摇头,“吃点安乃近就成,能不让她那么难受。”
大夫不是不想治,而是这病他也实在没法,队里能有啥药?
秦二绷着脸,脸色不是太好看,他的手上和袖子都是湿的,怀里还揽着阿青妈妈。
阿青妈妈意识有点不清楚,嘴唇边有血,刚刚咳嗽吐出来的。
俩人身上都有股尿骚味。
秦二一听,不再和大夫多话,把阿青妈妈重新抱起来。
“先回家。”
人在疾病上确实有些无能为力,更何况是现如今的生活条件。
秦二把人又安稳的放到炕上,阿青虽然心里慌,但还是冷静地伺候老娘。
“二哥……”
不用阿青多说,秦二也自行回避了。
屋内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秦二有些烦躁的点了一根烟。
没用多大一会,阿青拿着一件棉袄出来了,打眼一看就是阿水的。
“二哥,把衣服换了吧。”
不然浑身腥臊。
秦二没接,丢了烟问阿青,“你妈这样多久了。”
“大概有十年了吧。”
阿青也不记得了,从她记事起,她妈就身体很不好了。
“这两年严重了。”阿青说起这个,眼里还是有些悲痛。
秦二看了阿青一眼,“没有去县城大医院看过吗?”
阿青摇头,“我和我哥没有钱,也不认路,而且我妈怕折腾,一折腾就又严重了。”
这么多年就靠药吊着。
阿青咬紧唇,睫毛颤颤,“我妈可能过不去今年这个冬了。”
秦二看得出阿青还有话说,耐着心等着。
阿青搅动着手指,攥紧了衣袖,最终还是说,“二哥,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小姑娘低着头,自卑和心酸愧疚等等情感交织于心。
秦二本来就烦躁的不行,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你妈的事跟我来找你有什么关系?你妈是你妈,我是我。”
阿青一听这话,唇瓣都要咬出血了。
“因为我给她找好婆家了,下个月就结婚了!”
有人给阿水报信,阿水急匆匆地从地里赶回来,刚进门就听见秦二说这么一句。
阿水此时还拿着铁锹,二话不说就要打秦二。
秦二怎么可能被阿水碰到,一抬腿就躲开了。
他原本就压着火,阿水这么一番动作下来,秦二也不忍了,一抬膀子就跟阿水扭打在一起。
期间还抽出手把阿水手里的铁锹丢了出去。
动起手来,秦二完全碾压阿水。
“我他娘的老早就想揍你了,我什么样?你给她找的能什么样?”
这个阿水就会放屁,他早上才从媒人那出来,要是说亲了,媒人还能应承他?
秦二有些恶里恶气,抬手又给了阿水一拳,“你他娘的方圆几个队去看,有几个能赶得上我秦二的!”
这话阿水一听,顿时也怒了,“就会胡说八道!”
当他没打听过吗?
方圆几个队,就他秦二游手好闲,连工都不好好上,天天聊闲他妹子。
秦家四个兄弟姊妹,就他秦二不靠谱!
“操!”
“你他娘的给阿青找婆家,也不问她愿不愿意!你就找!”
两个人真是各有各的怨气,顿时在地上滚成一团。
阿青看着眼前的情形感觉荒唐极了。
阿青憋了一口气,才喊出声。
“够了!秦二,你不就是想娶我吗?”
话音刚落,两个人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双双停了手,齐齐转头看向阿青。
阿水眼里有些不可置信,秦二也是。
毕竟前一秒阿青还在说不要让他来找她。
后一秒就改了主意。
“你说什么?!”
二人又齐声说。
这场面有些说不上来的滑稽。
阿青手心攥的通红,才提起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道,“我可以嫁给你,也可以不要彩礼。”
“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一是你还得帮我把我妈送到医院,去看病,了却我的心愿。”
“二是,我嫁就得带着我哥,你得给我哥盖一间房。”
一桩好的婚姻变成了物质交换,本质就变了。
但现在好像不止变了那么简单。
秦二的脸上骤然照下阴翳,一下子甩开阿水,站起身,第一次对阿青冷了声,“你再说一遍?”
阿水更加难以置信,他不可能自己深陷泥潭,还让阿青后半生不幸,正要爬起来,秦二似有所感,转头就骂,“你给我闭嘴!”
“我管你那些七的八的破事,我现在要阿青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