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任命和诏令,清晰明确,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露出皇帝早已深思熟虑,成竹在胸。
被点到名字的虽大多不在朝堂,但自有枢密院文书快马加鞭送往西域。
“诸位爱卿,”
刘复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战,非为逞一时之快,乃为帝国百年之计!
丝路畅通,则财源广进;
西域安定,则边陲无虞;贵霜归化,则西向门户洞开!
此战,许胜,不许败!
望诸卿同心协力,共克艰难,扬我国威于万里之外!”
“臣等谨遵圣谕!必竭尽全力,助大都督早日克竟全功!”
群臣再次躬身应诺。
至此,大宋帝国对贵霜的战争机器,正式全面开动。
大朝会定下了西征的基调,但真正的战略部署,远不止明面上这些。
退朝之后,刘复在枢密院密室,召见了心腹重臣,进行了一番更为隐秘和深远的安排。
巨大的西域沙盘前,刘复手指划过一条蜿蜒的路线,
并非直接指向贵霜腹地富楼沙,而是指向了更北方的草原和山脉。
“波调主力,必集结于东部边境,严防我从西域正面进攻。”
刘复冷静分析,
“吕绮玲正面推进,吸引其注意力,朕,还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贵霜北部,靠近粟特和花剌子模的区域:
“命,黄忠、文丑二将,秘密率领三万精锐骑兵,并征调鲜卑、乌桓仆从军两万,由此北路绕行。
穿越天山北路,借道友善部族草场,出其不意,直插贵霜北部腹地!
断其与北方诸部联系,搅乱其后院,与吕绮玲主力形成夹击之势!”
这是一招险棋,也是一招妙棋。
北路行军艰险,人烟稀少,极难补给,但也正因如此,波调绝难预料。
一旦这支奇兵成功切入,将对贵霜造成巨大的心理震撼和战略威胁。
枢密副使略显担忧:
“陛下,北路艰险,补给困难,黄忠将军年事已高,文丑将军勇猛有余,恐……”
“黄汉升老当益壮,箭术通神,足以镇军;
更何况还有文丑同样经验丰富,正为开路先锋。”
刘复打断道,
“至于补给,以战养战,就地征集,亦可令高顺设法从西域北路建立临时补给点。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此路若成,可抵三十万大军!
另,另张辽率一万骑兵,并鲜卑仆从军一万,跟随黄忠文丑之后,择机而动。”
众人见皇帝决心已定,不再多言。
接着,刘复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曹操:
“孟德。”
曹操立刻躬身:
“臣在。”
“征战之事,交由吕绮玲、吕布等人。然,攻城略地易,收服人心难,治理新土更难。”
刘复看着曹操,目光深邃,
“贵霜地域辽阔,民族众多,语言各异,信仰复杂。
波调虽暴,其国根基犹在。
朕,要的不是一个被打烂的贵霜,而是一个能融入大宋体系,
能为帝国源源不断提供财富和战略纵深的贵霜!”
他沉声道:
“朕命你,即刻开始,
从各部、各州郡秘密遴选通晓政务、善于安抚、熟悉异域风情之干练人才,组建‘西境安抚使团’。
待王师攻克贵霜主要城邑,尔等便即刻进驻,接手地方政务,安抚百姓,
恢复秩序,推行我大宋律法、币制、文教!你可能办到?”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他深知此任之重,远超千军万马的征战。
这是将一个庞大的文明体系植入另一个古老国度的根基,是真正的“铸剑为犁”。
他深吸一口气,肃然道: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这两项安排,北路奇兵与战后安抚,皆是关乎西征最终成败和成果消化的关键手笔,
但在大军真正出动,战局未明之前,必须绝对保密。
当然,大规模出兵很难保密,现在争取的是敌人知晓详细情报的时间越晚越好。
至少整备兵马,正式出兵进发之前不能让敌人确定真正意图。
于是,在对外发布的官方通告和报纸报道中,对于西征的细节讳莫如深。
只是强调朝廷已决定对贵霜波调政权的暴行进行“严厉问责”,
已拟派遣“使节”前往贵霜交涉——这本身也是一种烟雾,做出一种帝国已经进行最后通牒了的操作,
并宣称帝国保留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以维护自身利益和尊严的权利。
这种模糊的表态,既展现了强硬的姿态,又没有完全暴露战略意图。
随着西征决策的落地,以及秘密军事、政治安排的启动,
开封城内的舆论机器,在官方的引导下,开始了新一轮,也是更为猛烈和细致的舆论攻势。
这一次,目标更加明确——
彻底妖魔化波调及其统治集团,为军事行动提供充分的“道义”支持,并激发将士的同仇敌忾之心。
这是刘复参考了前世欧美国家发动战争的手段,每到战争,必定妖魔化敌对势力统治集团。
比如美国,几千万印第安人被它们自己屠杀的数量几乎能和重点保护动物媲美,
偏偏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这个指责那个。
欧洲一战二战,不过是一帮子流氓争权夺利,偏偏还要给对手打上邪恶标签。
有鉴于此,刘复对李德全做出了进行类似操作的指示。
李德全不负众望,在他的暗中安排下,
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开辟了“贵霜局势专栏”或“西征背景报道”,
连篇累牍地刊登各种关于贵霜的“新闻”和“评论”。
这些报道不再局限于波调个人对刘璋张朱的暴行,而是将批判的矛头指向了整个贵霜统治阶层。
《扬州日报》刊登了《贪得无厌的贵霜贵族:丝路商旅的吸血蛀虫》一文,
详细“揭露”了贵霜各级贵族如何利用职权,在关卡肆意征收高额“过路费”,
强买强卖商队货物,甚至纵容家兵假扮马贼进行抢劫。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商贾透露,其利润之五成,
皆需用于打点贵霜各级官吏贵族,否则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