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城门！快！」
沉重的城门在赵珩一行人踉跄闯入后，轰然闭合，插上粗壮的门闩。城墙上下的守军看着太子殿下及其亲卫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模样，皆是大惊失色。
「殿下！您受伤了？」闻讯赶来的张闯和陈锋脸色煞白，急忙上前搀扶。
「皮外伤，无妨。」赵珩推开搀扶的手，尽管肩头被流矢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苍白，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惊疑不定的张闯和陈锋，语气急促而低沉，「立刻召集所有校尉以上将领，府衙正堂议事！快！」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让张、陈二人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
片刻之后，守将府正堂。烛火摇曳，映照着在场将领们凝重惊愕的脸庞。赵珩已简单包扎了伤口，换上一身干净的常服，但眉宇间的疲惫与凝重却无法掩饰。他没有坐在主位，而是站在巨大的苍远城沙盘前，目光死死盯住了城北「老龙口」的方向。
「诸位，」赵珩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之前所有的判断，可能都错了。兀术真正的杀招，不在城外，不在城内流言，而在地下！」
「地下？」众将愕然。
「没错，地下！」赵珩拿起代表北狄大营的黑色旗帜，猛地插在沙盘上老龙口的位置，「就在老龙口，北狄人正在挖掘一条地道！一条企图绕过我们的城墙，直通城内的地道！」
「什么？！」
「地道？」
「这……这怎么可能？」
堂内瞬间一片哗然。地道攻城之法古已有之，但耗时费力，且极易被守军发现并破坏，尤其是在苍远这种土质并非完全适合大规模挖掘的地方。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您如何确定？」一位资历颇老的王姓副将忍不住质疑。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赵珩沉声道，将老龙口发现人工开凿洞口、新鲜车辙、地下异响以及遭遇北狄精锐伏击之事简要说了一遍，「……那些伏兵，绝非寻常游骑，乃是兀术麾下最精锐的‘狼卫’，专司护卫要地、清除耳目。若非如此，他们不会出现在那里，更不会在我们发现洞口后立刻发动不死不休的袭击！」
众人听罢，再看赵珩及其亲卫身上的伤痕，顿时信了七八分，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如果真让北狄人把地道挖通，无数敌军突然从城内某个角落钻出，内外夹击……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好毒的计策！」陈锋一拳砸在沙盘边缘，脸色铁青，「明面上陈兵施压，暗地里勾结邪教制造混乱，真正的手段却藏在地底！若非殿下冒险亲探，我等还被蒙在鼓里！」
张闯更是后怕不已：「殿下万金之躯，岂可再行此险招！若有闪失，末将万死难赎！」
「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赵珩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当务之急，是找到这条地道，确定其走向，然后……毁了它！」
「殿下，」王副将皱眉道，「即便真有地道，苍远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们如何确定他们从哪里挖进来？又该如何寻找？」
「问得好。」赵珩走到沙盘另一侧，指向城内区域，「地道攻城，绝非易事。要想成功，需满足几个条件：第一，出口必须隐蔽，不易被察觉；第二，出口位置需靠近战略要地，如粮仓、武库、城门枢纽，或至少是兵力薄弱的区域，方能起到奇效；第三，挖掘过程需尽可能安静，避免被守军侦知。」
他拿起几面代表守军的小红旗，在沙盘上几个关键位置插下：「因此，我们重点排查的区域，应是城北靠近老龙口方向的区域，特别是那些废弃的宅院、寺庙、水井，以及……人迹罕至的地下空间。」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此外，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牌——‘京凤’！」
「殿下是说……那些邪教疯子知道地道入口？」张闯反应过来。
「未必知道具体入口，但他们很可能知道大致方位，甚至参与了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赵珩分析道，「‘京凤’扎根苍远多年，对城内各处隐秘角落了如指掌。那个‘首领’既然关注老龙口，必然与地道计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立刻提审所有‘京凤’骨干，尤其是那个代号‘灰蛾’的户房书吏！他掌管部分城内户籍和地产档案，或许能提供线索！」
「是！末将亲自去审！」张闯领命，杀气腾腾地转身就走。
「陈将军，」赵珩又看向陈锋，「你立刻去做三件事：第一，加强城北区域的巡逻，特别是夜间，增派岗哨，安排听觉敏锐的士兵贴着地面监听地下异动；第二，动员城内百姓，尤其是住在城北的居民，留意家中水井水位异常、地面莫名震动或传来奇怪声响等情况，一经发现，立刻上报，重赏！第三，在城北几处关键节点，秘密挖掘深壕，埋设大瓮，派专人十二时辰监听地底动静！（注：此为古代侦测地道方法之一）」
「末将明白！」陈锋抱拳，立刻下去安排。
赵珩又连续下达了几条命令，调动兵力，分配任务，整个苍远城的战争机器，因为这条潜在的地道，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次的方向，从城墙转向了地下。
议事结束，众将领命而去，正堂内只剩下赵珩和几名贴身亲卫。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到窗边，望着城外北狄大营连绵的灯火。
「殿下，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您身上还有伤……」亲卫忍不住劝道。
「睡不着。」赵珩摇摇头，「我们在跟时间赛跑。必须在兀术的地道挖通之前找到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城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士兵们巡逻的脚步更加密集，城北区域的居民被悄然动员起来，各种侦测手段陆续布下。
然而，直到天色再次蒙蒙亮，无论是地面监听还是百姓举报，都没有发现任何明确的地道迹象。审讯那边，“京凤”的骨干们在这些专业军汉的拷问下鬼哭狼嚎，提供了不少零散信息，比如“首领”确实多次提及“地火”、“潜龙”之类的词汇，也暗示过“圣城将从地底重生”，但对于地道具体入口，却无人知晓。那个“灰蛾”书吏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翻遍了户房档案，也只找出几处城北可疑的废弃产业，经过初步搜查，一无所获。
「殿下，会不会……北狄人改变了出口位置？或者，他们的挖掘进度比我们想象的慢？」陈锋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前来禀报，声音有些沙哑。
赵珩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那个洞口只是幌子？或者地道并非指向城内？
就在这时，张闯满眼血丝地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却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交织的复杂神色。
「殿下！有重大发现！」
「讲！」
「我们反复拷问，用尽了手段，那个‘灰蛾’在神智模糊时，断断续续提到了一个地方……城北，‘慈幼局’旧址！」
「慈幼局？」赵珩迅速在沙盘上找到这个位置。那是前朝设立的收养孤儿的机构，本朝早已废弃多年，只剩一片残垣断壁，因其位置偏僻，又传闻闹鬼，平时人迹罕至。
「他说了什么？」
「他说……几年前，‘京凤’曾利用那里藏匿过一批‘圣物’，后来……后来好像有陌生人暗中出入，再后来，‘首领’就不让他们靠近那片区域了，只说那里是‘涅盘之地’。」
「涅盘之地……」赵珩眼中精光一闪，「地火重生，凤凰涅盘……对上了！立刻包围慈幼局旧址，秘密搜索，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线索！」
「是！」
「慢着！」赵珩叫住正要离开的张闯，沉吟道，「不要大张旗鼓。挑选绝对可靠的精锐，伪装成清理废墟的民夫，暗中潜入搜查。如果那里真是地道出口，必然有北狄人或‘京凤’的死士看守，打草惊蛇就前功尽弃了。」
「殿下思虑周全！末将这就去办！」
张闯领命而去。赵珩的心却并未放下。慈幼局旧址范围不小，搜索需要时间。而地下的挖掘，每分每秒都在进行。
果然，就在张闯带人秘密潜入慈幼局旧址后不到一个时辰，负责在城北一处深壕中监听的一名老兵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守将府。
「殿下！殿下！有动静！地底下有动静！」
赵珩猛地站起：「哪里？」
「就……就在慈幼局东南方向，大概两百步外的一口废弃水井附近！小的听得清清楚楚，有……有刨土的声音！还有隐约的说话声，听不清说什么，但肯定不是咱们的人！」
「确定方位了吗？」
「大致方位可以确定！但具体深度和走向，还需要进一步判断！」
「够了！」赵珩深吸一口气，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然，「传令陈锋，调集‘炮’营（注：此处指投石机部队）和所有‘震天雷’，目标，慈幼局东南区域，覆盖性轰击！同时，命令张闯，放弃搜索，立刻在外围构筑防线，一旦有北狄兵从地下冒出，格杀勿论！」
「覆盖轰击？」陈锋刚好进来，听到命令吓了一跳，「殿下，那片区域还有不少民房……」
「顾不了那么多了！」赵珩斩钉截铁，「立刻执行！所有损失，战后由朝廷加倍补偿！现在，阻止敌军入城是第一要务！」
「……是！」陈锋见赵珩态度坚决，不敢再劝，立刻转身去调集投石机和火药。
苍远城头，为数不多的投石机被迅速调整方向，对准了城北慈幼局东南区域。一箱箱“震天雷”被搬上城头，由臂力强劲的士兵准备手动投掷。
「放！」
随着陈锋一声令下，数架投石机发出沉闷的呼啸，将巨大的石弹抛向目标区域。与此同时，数十名士兵奋力将点燃的“震天雷”扔了出去！
「轰！轰隆隆——！」
石弹砸塌房屋，激起漫天烟尘。而“震天雷”的爆炸则更加致命，火光接连闪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破碎的瓦砾木屑四处飞溅！
覆盖式打击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将那片区域几乎夷为平地！
烟尘尚未散去，张闯就派快马来报：「殿下！地面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里面……里面确实有地道！还发现了被炸死的北狄工兵！」
「找到了！」众将闻言，精神大振！
「命令张闯，守住洞口！组织精锐，准备下地道清剿！」赵珩下令，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地道主干肯定还在，兀术绝不会因为一个出口被毁就放弃。
果然，接下来的半天里，城内其他地方又陆续发现了几处可疑的地道出口，有的在民宅地窖，有的在废弃砖窑，甚至有一处直接挖到了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墙根下！显然，兀术做了多手准备！
守军疲于奔命，四处灭火。虽然成功摧毁了几处出口，毙伤了不少北狄工兵，但地道就像一条隐藏在地下的毒蛇，你不知道它还有多少个头会突然冒出来。
「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锋急得嘴角起泡，「我们太被动了！地道四通八达，我们防不胜防！」
赵珩盯着沙盘上那几个被标记出来的已发现出口，以及根据监听和迹象推测出的可能地道走向，沉默不语。地道战的关键在于掌握主动，不能让敌人牵着鼻子走。
「我们的人，能不能从发现的洞口反挖进去？」赵珩突然问道。
「反挖？」陈锋一愣，「殿下，这太危险了！地道内情况不明，狭窄昏暗，我军不熟悉路径，进去就是活靶子！」
「不是让你们去占领地道，」赵珩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是去破坏！用火药，炸塌它！」
他走到沙盘前，指着那几个已发现的出口：「你们看，这些出口虽然分散，但大致走向都指向城中心。说明地道主干很可能就在这个方向。我们不需要知道所有支线，只要找到主干，炸断关键节点，就能让整条地道瘫痪！」
「可是……如何找到主干？谁去执行？」
「我亲自带人去。」赵珩语出惊人。
「不可！」
「万万不可！」
陈锋和张闯（刚赶回来）异口同声地反对。
「殿下，地道内凶险万分，您绝不能进去！」张闯急道。
「正因为凶险，才必须我去。」赵珩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只有我，能在复杂环境下最快做出判断，找到最关键的爆破点。而且，」他顿了顿，「我必须亲自确认，这条地道的威胁，被彻底拔除。」
他不再给两人反对的机会，直接下令：「张闯，你挑选二十名最悍勇、不怕死、熟悉火药操作的弟兄，跟我一起下去。陈锋，你负责地面指挥，协调各方，守住所有已发现的出口，并继续监听可能的新出口。如果我们进去后一个时辰内没有出来，或者听到连续的爆炸声，就立刻用泥土砂石封死所有已知洞口！」
「殿下！」两人还想再劝。
「执行命令！」赵珩厉声道，这一刻，他展现出的决绝与威严，让两位沙场老将都为之窒息。
片刻之后，慈幼局附近那个被炸开的最大洞口前。赵珩和二十名精心挑选的死士已然准备就绪。他们人人身着轻甲，手持短刃劲弩，背负着成捆的火药和引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洞口黑黢黢的，不断往外冒着泥土的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仿佛巨兽张开的口。
赵珩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城池和担忧的部下，深吸一口气，率先弯腰，钻入了那未知的黑暗之中。
「跟上！」
地道内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弯腰前行，空气污浊沉闷，弥漫着土腥味和汗臭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插着昏暗的油灯，显然是北狄工兵留下的。脚下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
赵珩打头，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摸去。身后跟着的张闯等人更是神经紧绷，弩箭上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地道开始出现岔路。
「殿下，走哪边？」张闯压低声音问道。
赵珩蹲下身，仔细观察两条岔路的地面痕迹。左边一条脚印杂乱而新鲜，右边一条则相对稀疏。
「走左边。主力挖掘方向应该在这边。」赵珩做出了判断。
队伍继续向左深入。越往里走，地道似乎越宽阔了一些，隐约能听到前方传来更加清晰的挖掘声和模糊的说话声。
「嘘——」赵珩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屏住呼吸，贴壁隐匿。
只见前方通道尽头似乎是一个稍大的空间，有火光摇曳，几个人影正在忙碌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那里像是一个地下的临时工坊和休息点。
「……快点！大汗催得紧！必须在明天天亮前挖通第三个出口！」一个粗哑的声音用北狄语催促道。
「头儿，这活真不是人干的！胤朝人会不会发现我们？」
「怕什么？就算发现一两个出口又怎样？我们这么多条道，他们堵得过来吗？只要有一条通到粮仓或者西门附近，咱们的人冲进去，这城就破了！到时候，城里的财宝和女人，大汗说了，先入城者先得！」
「嘿嘿，那敢情好……」
听着里面的对话，赵珩眼神冰冷。果然还有备用出口，而且进度比想象的快！
他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死士准备突击。
「动手！」
随着赵珩一声低喝，他率先冲出，手中劲弩连发！
「嗖！嗖！」
两名背对着洞口的北狄工兵应声而倒！
「敌袭！」里面的北狄小头目反应极快，一把抓起身边的铁锹吼道。
但张闯等人已经如同猛虎般扑了进来！狭窄的空间内，弩箭失去了作用，瞬间变成了残酷的肉搏战！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这些北狄工兵虽然也有些武力，但哪里是张闯这批百战精锐的对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七八名北狄工兵就被砍翻在地。
赵珩没有参与厮杀，他的目光迅速扫过这个地下空间。这里堆放着不少挖掘工具，还有水囊和干粮。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通道！除了他们来的那条，另外两条显然通往新的出口！
「殿下，解决了！」张闯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喘着气说道。
「立刻安装火药！重点炸毁那两条新通道的连接处！」赵珩下令。
死士们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将背负的火药包安置在两条新通道的入口支撑点，连接好引信。
「撤！」安装完毕，赵珩毫不犹豫地下令。
众人沿着原路快速撤回。到达相对安全的距离后，一名死士点燃了引信。
「嗤——」引信冒着火花，迅速向深处燃去。
赵珩等人头也不回地向洞口狂奔。
「轰隆——！！！」
身后传来沉闷如巨兽咆哮般的巨响！整个地道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的泥土簌簌落下！一股强大的气浪从身后追来，几乎将人推倒！
爆炸成功了！那两条新通道即便没有被完全炸塌，也必然受损严重，短期内无法使用！
「快走！地道可能要撑不住！」赵珩大喝，催促众人加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看到洞口光亮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喊杀声和兵刃交击的声音！
「不好！洞口被北狄人堵住了！」张闯脸色大变。
显然，地面的北狄军队察觉到了地下的爆炸和异常，派兵试图夺回或封住这个洞口！陈锋正在带人浴血奋战！
「冲出去！必须冲出去！」赵珩知道，一旦被堵死在里面，只有被活埋或者窒息而死的下场！
「跟我杀！」张闯怒吼一声，带着死士如同尖刀般向前冲去，与堵在洞口的北狄兵厮杀在一起。
洞口区域更加狭窄，战斗异常惨烈。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泥土。赵珩也拔出佩剑，砍翻了一个企图偷袭的北狄兵。
就在这混乱之际，突然，一支冷箭从洞外射来，目标直指正在奋战的赵珩！
「殿下小心！」一名死士猛地将赵珩推开！
「噗！」箭矢深深扎入了那名死士的胸膛！
「兄弟！」赵珩目眦欲裂。
「殿下……快……走……」死士喃喃着，缓缓倒下。
「啊——！」张闯见状，状若疯虎，刀法更加凌厉，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
「殿下！快走！」陈锋在外面也看到了险情，指挥士兵拼命向前挤压，接应赵珩。
赵珩在剩余死士的拼死护卫下，终于踉跄着冲出了洞口！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他几乎虚脱。
「封洞！快封洞！」陈锋嘶哑着下令。
士兵们立刻将准备好的沙袋、石块疯狂地填入洞口，将那些试图冲出来的北狄兵和还在洞内的双方士兵，一起彻底掩埋……
看着那迅速被填平的洞口，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绝望喊叫和更深处可能被隔绝的北狄工兵，赵珩喘着粗气，拄着剑，脸色苍白。
地道的主干和至少两个重要出口被毁了。北狄的阴谋，再次被挫败。
但代价，是二十名跟他下去的死士，只回来了不足五人，还个个带伤。那名替他挡箭的士兵，甚至连名字他都还没来得及问。
他抬起头，望向城外北狄大营的方向。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
兀术，你这地底的火，终究没能燎原。
那么，你接下来，又会使出怎样的手段？
这场守城战，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