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之海的核心战区,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惨烈到极致的拉锯战。
圣殿骑士团的光锥阵列如同永不熄灭的银色火炬,在背骸者山崩地裂般的巨掌拍击和翡翠商会密集如雨的幽绿箭矢中艰难挺进。
每一次圣光与黑暗的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四散的能量冲击将粘稠的海面掀起阵阵诡异的波涛。
骑士们整齐划一的战吼与背骸者那饱含无尽怨念的咆哮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死亡的乐章。
阿洛伊修斯屹立在阵列最前方,银白色的盔甲上已经布满了黑暗能量腐蚀的痕迹。
他手中的权杖持续绽放着炽热的光芒,为整个骑士团提供着信念与力量的支撑。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远处那个不断渗出黑雾的骸骨袋,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下一次突击的最佳时机。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格罗夫斯悠闲地站在他那头格外庞大的首领级沥青水母上,阴鸷的脸上带着一丝胜券在握的冷笑。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黯影之心权杖,欣赏着圣殿骑士团在背骸者无休止的攻击下逐渐消耗的场面。
在他周围,数十只普通沥青水母如同忠诚的卫队缓缓漂移,上面架设的弩炮不时喷吐出致命的幽绿光芒。
成群结队的油渍猎犬在海面上躁动地踱步,发出低沉的咆哮,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圣殿骑士团虽然勇猛,但在不死不灭的背骸者面前,终究会力竭而亡。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衡的僵局中,异变陡生。
远方,一抹极不协调的光芒撕裂了灰绿色的天幕,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战场核心逼近。
起初只是一个微弱的光点,在死寂的海平线上若隐若现。
但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完全违背了粘稠之海的常理。不过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那光芒就已经显露出一艘战舰的轮廓,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艘卡瑞克帆船,船体线条优美而坚韧,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它主桅杆上那张散发着金绿色流光的船帆。
那帆面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无风的死寂之海上自行鼓荡,每一次起伏都带起一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将周围粘稠的海水排开,形成一道清晰的航迹。
“那是什么东西?”一名圣殿骑士失声惊呼,手中的光矢差点脱手。
“是船!一艘在航行的船!”另一名骑士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不可能...在粘稠之海上...怎么可能...”
整个战场,出现了刹那的死寂。连狂暴的背骸者都暂时停止了攻击,那双燃烧着惨白火焰的巨眼转向那个不速之客,发出一声混合着疑惑与愤怒的低吼。
阿洛伊修斯脚下的圣光滑雪板,因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而明灭不定。
他死死盯着那艘在理论上绝不可能航行的死海中狂飙的巨舰,银白面甲下的脸庞第一次露出近乎失态的表情。
作为圣殿骑士团的高阶审判官,他见识过无数奇迹与神迹,但眼前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嘶哑,“粘稠之海...连圣光都难以驱散的诅咒之地...他们怎么可能...”
但审判官毕竟是审判官,在极致的震惊之后,是更加冰冷的决断与迅速的反应。
他立刻意识到,这艘突然获得机动性的敌舰,将成为打破战场平衡的最大变数。特别是那张散发着奇异能量的船帆,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威胁。
阿洛伊修斯的声音通过神术扩音,如同惊雷般响彻整个战场。
“所有人!放弃原有目标!各小队立刻脱离与背骸者的接触,以滑雪板的速度优势,从四面八方骚扰那艘异端船,阻止它靠近核心战区!”
他猛地转头,对身后的副官厉声喝道:“传令给后勤部队!让运输板不惜一切代价加速!所有弩车必须在一刻钟内架设完成!那是我们唯一能对那艘船构成威胁的武器!”
命令迅速传达,训练有素的圣殿骑士团立刻开始执行战术转变。
原本围攻背骸者的骑士们纷纷调转方向,洁白的滑雪板在海面上划出数十道优美的弧线,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破晓号的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圣殿骑士团匆忙调整战术的同时,翡翠商会一方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格罗夫斯站在首领级沥青水母上,阴鸷的笑容完全僵在脸上。
他原本从容不迫的表情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继而转变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死死地盯着那艘本该永远困死在这片死亡之海上的破晓号,看着它以如此蛮横而不讲理的姿态冲破粘稠海水的束缚,向着战场核心疾驰而来。
“默言...你总是能给我惊喜啊...”格罗夫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手指因用力握紧黯影之心权杖而关节发白。但很快,震惊与恐慌被更加狠厉的决断所取代。
他高高举起权杖,顶端那颗黑暗宝石绽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所有水母单位,立刻向那艘船靠拢!形成包围圈,用弩炮给我狠狠地打!猎犬队全体准备,发动自杀式冲锋,不惜一切代价干扰它的航行!”
命令迅速传达至每一个翡翠商会成员。
原本分散在战场各处的沥青水母开始调转方向,这些半透明的巨大生物如同漂浮的堡垒,虽然移动缓慢,但却坚定地从四面八方朝破晓号逼近。
水母伞盖边缘的幽光闪烁得愈发急促,上面架设的弩炮纷纷调整角度,瞄准了那艘不速之客。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油渍猎犬。这些形如放大版猎犬的生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在粘稠海面上刨动着利爪,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破晓号,如同等待扑食的鬣狗般蓄势待发。
顷刻之间,刚刚突破重围的破晓号,就成为战场上所有人针对的目标。
来自海面的圣殿滑雪板骑兵,如同银色的飞蝗,利用速度优势开始环绕战舰进行高速机动。他们并不靠近,而是在安全距离外游走,密集的光矢如同雨点般洒向甲板,试图干扰船上的操作。
来自四面八方的沥青水母,如同移动的炮台,幽绿的弩箭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和腐蚀性的黑暗能量,一波接一波地轰击在船体两侧。
而那些伺机而动的油渍猎犬,则如同黑色的闪电,在圣殿骑士的掩护下,突然加速冲向破晓号。它们不攻击人员,而是疯狂地撞击船体,试图用自杀式的袭击干扰船只的航行。
第一波集火攻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从各个方向向这艘刚刚苏醒的孤舰倾泻而来。
光矢与黑暗弩箭在空中交织成致命的罗网,自杀式冲锋的猎犬在船体周围炸开一团团污浊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