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把林小闪轻轻放在担架上，医疗帐篷的帘子被风掀了一下。她还在昏迷，呼吸很浅，但手还抓着他的袖口没松。他不敢扯，只能一点一点往外抽，最后干脆把半截布料留在她手里。
他转身就往物资区走。
肩上的背包沉得要命，里面装着那具骷髅的脊椎骨碎片。陈卫生接过骨头的时候眉头都没抬，只说了句：“这玩意泡过第七代抑制剂，和病毒是亲戚。”
“那怎么处理？”
“怕酒精，怕碱水，洁厕灵兑漂白粉，浓度够高能烧死它。”
江无涯二话不说，调出系统界面，手指一划——三大缸医用酒精、二十箱洁厕灵、五吨回收漂白粉全从仓库调了出来。这些东西是他末日第一天就屯的，当时别人抢罐头，他蹲在药店门口搬瓶子，被人笑成破烂王。
现在他站在焦土中央，看着铁皮猪张开嘴，把一堆液体罐头全吞了进去。
“警告：检测到非战斗型资源组合。”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激活防疫特化模式。”
铁皮猪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背部装甲板咔咔作响，原本的激光炮口开始变形，金属层层展开，像一朵机械花慢慢打开。最后变成了一排高压喷雾口，连着胃部改造的混合仓。
“行，你来当洒水车。”江无涯拍了下它的脑袋。
铁皮猪哼了一声，鼻孔喷出一股淡绿色蒸汽。
消毒作业开始。
铁皮猪迈步前进，四蹄踩在焦土上发出闷响。它一边走一边喷，白色雾气从背上喷出，像下雨一样盖住地面。那些残留的黑色孢子一碰到雾气就嘶嘶作响，冒起白烟，最后缩成一小团灰烬。
江无涯站在安全线外盯着。
突然听见头顶有扑棱声。
抬头一看，一群卫生纸鹤飞了过来，每只嘴里都叼着一张ph试纸。纸片边缘已经被染成不同颜色，有的发红，有的发蓝。
“左前方三号区，浓度超标！”对讲机里传来陈卫生的声音，“再喷下去地就废了！”
江无涯立刻挥手：“停！换方向！”
铁皮猪停下脚步，脑袋一甩，喷口转向右侧。可它刚要继续走，忽然耳朵抖了抖，前蹄抬起又落下，像是踩了个节拍。
接着，它真的跳了起来。
不是乱动，是跳舞。左一步，右一步，前踢后退，动作居然挺标准。喷雾跟着节奏一停一顿，雾气在空中划出波浪形轨迹。
“谁给它放音乐？”江无涯瞪眼。
童童从掩体后面探出头，手里举着遥控器：“我连的广场舞音响！我爸说跳舞最稳，喷得匀！”
江无涯：“……你爸是拖拉机教练吗？”
话音未落，铁皮猪忽然转了个圈，獠牙一甩，把一根插在地里的钢筋当指挥棒挑了起来。它用鼻子顶着钢筋，一边喷雾一边跳，活像个重金属版的芭蕾舞演员。
卫生纸鹤群绕着它飞，像伴舞的彩带。
整个场面荒诞得不行。
可效果是真的好。每一寸土地都被均匀覆盖，连饭桶粪便催生的新芽都没被腐蚀。嫩绿的小苗在白雾中摇晃，像在点头。
江无涯低头看了眼林小闪留下的绝缘手套，攥紧了。
最后一片污染区也完成了喷洒。
铁皮猪趴在地上喘气，装甲缝里滴着淡绿色残液。系统提示音响起：“防疫模式冷却中，预计恢复时间72小时。”
江无涯正要松口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咔。
像是冰裂的声音。
他回头。
最后一具半融化的丧尸倒在那里，已经没人样了，皮肤焦黑，眼球塌陷。可就在消毒雾笼罩它头部的瞬间，那颗头颅缓缓抬了起来。
喉咙里挤出声音。
“他们……给我注射过……蓝色的药……”
江无涯冲过去跪下。
“谁干的？在哪？”
丧尸的眼球动了动，竟然有了点人的神采。嘴唇颤抖着，像是在回忆什么。
“说是……神之血……喝了就能……看见未来……”
江无涯心跳加快。
他从战术腰带摸出那瓶蓝色药丸。就是第170章从丧尸嘴里抠出来的那一颗。一直没敢吃，也没舍得扔。
药丸在他掌心躺着。
然后——
表面出现了一道细纹。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裂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丧尸突然剧烈抽搐。
身体从内部开始崩解，皮肤一块块剥落，肌肉化为黑灰，骨头还没倒下就碎成了粉末。一阵风吹过，整具尸体散成一缕烟，飘向天空。
江无涯坐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颗裂开的药丸。
光从缝隙里漏出来，照在他的手纹上。
一只卫生纸鹤落在他肩头，翅膀焦黄卷曲，显然是长时间接触腐蚀气体造成的损伤。它没叫，只是静静站着。
远处，铁皮猪趴在地上，鼻孔冒着白气。
焦土上，新草正在冒芽。
江无涯盯着药丸。
裂缝又扩大了一点。
里面的光更亮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药丸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像是——
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