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之内,林越摒除杂念,首先将心神沉入那枚得自沙蠡的暗红色玉简——《化形术》之中。
玉简内的法诀玄奥晦涩,涉及精血牵引、灵力塑形、妖魄融合等诸多精妙而危险的关键。林越仔细研读,以自身深厚的修为和悟性缓缓推演,在识海中模拟运转法门。他能感觉到这门秘术的强大与诡异,一旦炼成,对敌时骤然唤出同阶甚至更强的妖兽虚影,确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然而,他并未急于拿出任何一颗现有的妖魄珠进行尝试。储物袋中虽有不少妖魄珠,但对于心高气傲、目标远大的林越而言,这些还远远不够。他的目标是至少炼化一颗凝珠境的强大妖魄,如此化形出的妖兽虚影才能真正成为他的一大助力,而非鸡肋。
“此事急不得,需待日后机缘,寻得合适的妖魄再行修炼不迟。眼下先行熟悉法门运转即可。”林越心中定计,将《化形术》的修炼暂且压下,只是不断在心神中模拟演练,确保真正动手时能事半功倍。
随后,他的目光投向了那盛放着四颗未成熟沁元灵果的玉盒。打开盒盖,四枚拳头大小、呈暗红色、表面光泽黯淡且带着些许不规则褶皱的果子静静躺在其中,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甜香,它们蕴含的灵力波动也那般磅礴,但又有些躁动不稳。
“以童男童女血祭浇灌…”林越虽然并不知道这手段秘法,但结合那天救人所见,他此刻看着这几枚果子,眉头紧锁,心中涌起复杂情绪。
直接毁去?此物纵然邪异,但终究是天地灵物,且传说对凝珠境突破有奇效,就此毁去未免可惜,也是一种浪费。
留下或服用?想到其成长过程中可能沾染的无辜孩童鲜血,又觉膈应,心中不畅。
林越陷入了短暂的道德挣扎。他并非迂腐之人,深知在这残酷的修仙界,资源的重要性。但亦有自己的底线。
良久,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万物皆有其用,错不在物,而在用之之人。此果蕴含的灵力本身并无正邪之分。我若因噎废食,反倒落了下乘。不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之提升实力,将来方能斩除更多如血果修士、沙蠡之辈,庇佑更多无辜,方是正道。”
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的理由。道心通达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未成熟的沁元灵果。
“虽是未成熟,且仅是一枚,但或许也能带来些许助益。”林越怀着几分好奇与期待,将灵果服下。
灵果入腹,并未立刻化作洪流般的灵气,反而像是点燃了一团温和却后劲十足的火苗,丝丝缕缕精纯又略带燥热的药力缓缓散开,融入四肢百骸,最终汇向丹田处的雷暴眼。
林越立刻运转功法,周身灵光隐现,引导炼化这股药力。雷霆灵力至刚至阳,恰好能中和灵果药力中那一点不易察觉的阴燥之气。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漫长。一天、两天…时间悄然流逝。
期间,石根夫妇几次小心翼翼靠近草棚,想请仙人用餐或询问有何需求,但感受到草棚内散发出的无形压力以及隐隐的雷弧波动,都吓得不敢打扰,只能每日恭敬地将一些简单的饭食放在棚外,又原封不动地端回去。
聚集地的其他人也听闻仙人在石根家静修,虽有好奇与敬仰,却无一人敢前来喧哗。整个绿洲聚集地都保持着一种异常的安静,仿佛生怕惊扰了仙人的修行。
足足过了半个多月,草棚内的灵力波动才渐渐平息。
林越睁开眼,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灵力确实更加凝练浑厚了一些,气海中的雷眼气旋似乎也壮大了一圈,但距离突破到凝珠境中期,依旧隔着一段清晰可见的距离,毫未有松动的迹象。
“果然…未成熟的灵果,药力大打折扣,仅凭一颗,想要突破境界,确是痴心妄想了。”林越轻轻吐出一口气,并无太多失望,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凝珠境之后,每一步提升所需的资源都堪称庞大,远非从前可比。”
他收敛气息,推开草棚门走了出去。
阳光有些刺眼。石根夫妇见他出关,连忙上前,又是紧张又是关切。林越温和地与他们交谈了几句,又逗弄了一会儿看到他出来就欢快地跑过来、喊着“哥哥”的丫丫。小女孩经过这半个月,似乎与他更亲近了些,小脸上多了些红润。
通过与石根夫妇的闲聊,林越简单了解了这片绿洲聚集地的日常,他们主要依靠那口泉眼灌溉少量作物和饲养牲畜,生活清贫且艰难。
看着丫丫和其他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林越心中一动。他找了个借口,信步来到聚集地中心的那口生命之泉旁。
泉水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林越沉吟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另一枚未成熟的沁元灵果。他以精纯的灵力将灵果包裹、炼化,逼出其中相对温和纯净的生命精华和灵气,缓缓注入泉眼之中。
他不知这对凡人具体有何效果,但根据自己吸收炼化时的感觉,这精华对肉身和根基只有温和的益处,绝无坏处。或许,能稍微改善一下这些孩子的体质,让他们未来少些病痛,多一分强健。
做完这一切,林越回到石家,正式提出告辞。不顾石根夫妇的再三挽留,他将储物袋中所有的肉干、清水、干粮等凡俗食物尽数留下,又取出了约五十颗劣质阴煞石。
“这些石头,或许你们能找到途经的游商换些粮食布匹,改善下生活。上乘的于你们而言太过惹眼,反是祸端。”林越解释道。
在石根一家和闻讯赶来的人群千恩万谢、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林越化作一道流光,再次冲天而起。
他并未远行,而是再次飞向了赤漠镇的方向。他要去看看,那里的情况是否真如他所愿那般改变了。
如今的赤漠镇,城墙依旧,但入口处不见守卫,也无人收取入城费。镇内街道上的人流似乎少了一些,那股压抑邪恶的气息淡去了不少,但依旧弥漫着一种慌乱后的迷茫和不确定性。
林越收敛了所有修为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气芽境散修,低调地走在街道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
大部分曾经挂着红色火焰标识的店铺都关门大吉,或者换上了别的招牌。但当他走到镇西角落时,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一处看似普通的货栈里,传来几缕极其微弱、却被刻意遮掩的恐惧气息,那是属于孩童的气息!
林越眼神骤然一冷。他不动声色地走近那家“隆昌货栈”。
货栈门口,两个看似伙计实则有着气芽境后期修为的汉子拦住了他,语气不善:“干什么的?这里不接待散客!”
林越脸上立刻堆起一丝讨好又带着点怯懦的笑容,拱手道:“两位大哥,小弟想打听点事…听说以前镇上有那种…‘货源’的买卖,不知现在…”
其中一个三角眼的汉子闻言,警惕地上下打量他,嗤笑道:“哼,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不知道现在的规矩吗?那种买卖早没了!赶紧滚!”
林越故作惊讶,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递过去一小袋劣质阴煞石:“大哥通融一下,小弟确实急需…价格好商量…”
那三角眼汉子掂量了一下钱袋,脸色稍缓,但依旧摇头,语气却暧昧了些:“跟你说没了就是没了!沙蠡老大都栽了,谁还敢碰那玩意?找死吗?快走快走!”
然而,他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贪婪和货栈内隐隐传来的一丝哭泣声,如何瞒得过林越的神识。
林越脸上笑容不变,心中杀意已起。他故作失望,叹了口气,转身欲走,仿佛已然放弃。
就在那两个汉子放松警惕,以为打发走了一个麻烦的瞬间——
异变陡生!
林越霍然转身,原本谄媚卑微的气息荡然无存,凝珠境的恐怖威压如同沉寂火山轰然爆发,瞬间将两个汉子笼罩!
“呃!”
两名汉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不屑转为的恐惧,仿佛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连惨叫都发不出,浑身骨骼噼啪作响,眼珠暴突,七窍缓缓流出鲜血,竟是直接被这庞大的威压生生震毙!
林越看都未看这两具软倒的尸体,一步踏出,身形如电,直接撞碎了货栈大门!
“什么人?!”
货栈内惊呼四起,五六名修士从内堂冲出,为首者竟有筑台境后期修为!他们看到门口惨死的同伴和如同杀神般闯入、气息恐怖的林越,顿时脸色煞白。
“好大的胆子!竟还敢继续行此龌龊勾当!”林越声音冰冷,如同审判。
那筑台境头目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阁下是谁?我们…我们只是做些普通生意!你…”
话未说完,林越已懒得废话。并指如刀,随手一挥!
刺啦!
一道凝练无比的紫色雷霆刀芒凭空闪现,快得超乎想象!
那筑台境头目甚至连武器都来不及拿出,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整个人从中被劈成两半,鲜血内脏溅了一地!
秒杀!
剩下几名气芽境的打手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
林越身形如鬼魅般闪动,指间雷霆跳跃。
噗!噗!噗!
几声轻微的爆响,那几名打手悉数倒地,眉心皆有一个焦黑的小洞,瞬间毙命。
林越神识一扫,径直走向货栈最里间的一个暗室,破开门上的禁制。只见里面赫然关着四五个衣衫褴褛、面带泪痕、瑟瑟发抖的孩童!
“别怕,你们安全了。”林越语气放缓,柔和的灵力拂过,安抚着受惊的孩子。他解开他们身上的束缚,指引他们出去。
随后,他提着那筑台境头目的半截尸体,走出货栈,将其重重扔在街道中央。凝珠境的威压再次肆无忌惮地笼罩小半个赤漠镇!
“冥顽不灵,自取灭亡!”他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遍四方,“这便是违背禁令、继续为恶者的下场!尔等好自为之!”
镇中所有修士感受到这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和那冰冷的杀意,无不胆战心惊,彻底绝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林越目光冷冽地扫过寂静的街道和那些隐藏在窗后门缝中的惊恐目光,知道这次真正的杀鸡儆猴起到了效果。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闪,化作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
经此一事,赤漠镇的歪风邪气,才算被真正雷霆手段彻底扼杀。而“林越”这个名字,也真正成为了此地一个令人恐惧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