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唐门分部已有月余。
肖胜并未直接返回那熟悉的东海渔村,而是驾驶着他那艘经过多次加固、显得愈发沉稳的木质渔船,一路向北航行。他的目标明确——斗罗大陆极北之地,那片被永恒冰雪覆盖的极寒海域。
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体内那日益活跃、甚至隐隐带上一丝难以驾驭的狂暴气息的第二武魂——电鳗。千年电鳗献祭所带来的磅礴雷霆之力,固然让他的“雷霆钓竿”威力大增,但其力量本质中蕴含的那股属于深海霸主的桀骜与戾气,却也如同潜藏的暗流,不时冲击着他的经脉与精神,尤其是在他全力催动雷霆之力,或是心神稍有松懈之时。
长此以往,绝非善事。他需要一种性质温和、底蕴深厚,且能与雷霆之力形成某种制衡的冰系至宝,来中和、纯化这股力量,使其真正如臂指使,圆融无碍。而据他所知,极北之地的核心区域,孕育着大陆上最为纯净与强大的冰属性天地精华。
此刻,他已然踏入了这片传说中的领域。
周遭的景象与温暖的东海截然不同。天空是一种仿佛被冻结了的灰白色,阳光有气无力地穿透云层,洒下冰冷的光线,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更添几分萧瑟。视野所及,海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冰山,如同一座座沉默的白色堡垒,随着缓慢的海流缓缓移动。刺骨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刀子,卷挟着细碎而坚硬的冰粒,呼啸着掠过海面,拍打在船身和肖胜的蓑衣上,发出“沙沙”的脆响。
“咔嚓……砰……”
渔船破开的海水,不再是碧蓝,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边缘迅速凝结起一层薄薄的冰壳,船身行进时,不断发出冰块被撞碎的清脆声响。空气冷得仿佛能冻僵灵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钻心的寒意,肺腑如同被冰针穿刺。
肖胜站在船头,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浸过桐油的旧蓑衣,这已是他在海上所能找到的最佳御寒之物。即便如此,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依旧让他不得不时刻运转着龟息功,以压缩凝练的魂力护住周身要害,维持着体温。
他的右手始终按在左袖之内,那里,他的竹竿武魂正传来一阵阵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颤栗。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面对极端环境时,武魂本体所产生的一种近乎本能的应激反应。极致的低温,显然对这根融合了多种材料、蕴含雷霆之力的竹竿,构成了一种外在的压制。他甚至能感觉到,竹竿末端那根银蓝色的钓线上,已然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晶莹的冰碴,使得钓线变得有些僵硬,不复在温暖海域时的灵动。
竿身上那些原本熠熠生辉、流转不息的蓝紫色雷纹,此刻也被一层薄霜覆盖,只能从冰碴的缝隙间,透出些许微弱的银光,如同风中之烛,顽强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肖胜的目光,越过前方漂浮的碎冰,投向了远处一座最为巨大的冰山。那座冰山巍峨耸立,露出海面的部分就有近百米高,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寒冰才能拥有的幽蓝色泽,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冰冷的天光。根据他脑海中对斗罗大陆原着资料的记忆,这片极寒海域,正是强大的冰系魂兽——冰碧帝皇蝎的主要栖息地之一。那种站在冰系魂兽顶端的存在,其巢穴附近,往往才有可能孕育出他所需的、能够中和电鳗戾气的顶级冰系材料。
“环境比预想的还要严酷。”肖胜心中默念,眉头微蹙。这里的低温,不仅影响着武魂,也极大地限制了他自身的魂力运转速度,以及通过钓线感知环境的能力。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仿佛连无形的感知都能冻结。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探出竹竿。食指粗细的竿身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表面的冰霜似乎又厚了一丝。他心念微动,试图将魂力注入钓线,震碎那些冰碴。
魂力流淌的速度果然变得滞涩,远比在正常环境下困难。那层冰碴异常坚固,在他的魂力冲击下,只是裂开了几道细微的缝隙,并未完全脱落。钓线的灵活性大打折扣。
“看来,在这里行动,必须更加谨慎。”肖胜暗道。他收回了竹竿,将其重新藏于袖内,以自身的魂力缓缓温养,驱散着那附骨之疽般的寒意。他能感觉到,龟息功所修炼出的、高度压缩的魂力,在这种环境下展现出了优势,虽然运转变慢,但依旧凝实,如同炽热的岩浆在冰层下缓慢流动,提供着坚实的保障。
渔船在他的操控下,小心翼翼地避开水面上明显的浮冰,朝着那座巨大的幽蓝冰山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船底与薄冰摩擦,发出持续不断的、“砰砰”的碎裂声,在这片死寂而寒冷的海域中,显得格外清晰。
肖胜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四周。他不仅要注意冰山和浮冰,更要警惕可能随时出现的、适应了这片极端环境的恐怖魂兽。他知道,在这片美丽的白色荒漠之下,隐藏着远比狂风和低温更为致命的危险。
寻找材料的旅程,从踏入这片海域的第一步起,便已然充满了挑战。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与拍打船帮的冰浪同步,龟息功在极限环境中默默运转,袖中的竹竿虽然被冰碴覆盖,却依然顽强地闪烁着微光,如同他此刻坚定的意志,在这片冰封国度中寻找着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