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有待提高。”
这句轻飘飘的，仿佛在做项目总结般的话语，像是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了鬼王的耳膜，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效率……有待提高？
鬼王猛地扭过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凤千羽的侧脸。
他想破口大骂，你管这叫效率有待提高？
从流光坠落，到一头圣阶上古凶兽化为飞灰，再到一株新的毁灭之花扎根虚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霸道绝伦，连一刻钟都不到！
放眼整个大陆，谁能做到？谁敢想象？
这要是传出去，足以让天下所有自诩为强者的存在，羞愧到集体自绝！
可在这个女人的眼里，这居然……太慢了？
一股比刚才亲眼目睹凶兽“蒸发”时，还要强烈无数倍的寒意，顺着鬼王的脊椎骨疯狂上涌，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比凤千羽实力更恐怖的事实。
那就是，她和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思维方式，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
别人追求的是更快，更强。
而她追求的，是更“高效”。
在她眼中，刚才那头凶兽，可能和路边的一棵草，没什么本质区别。
踩死一棵草，需要多久？
一秒？还是半秒？
一刻钟，对她而言，确实是太久了。
就在鬼王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即将彻底报废重组的时候，凤千羽动了。
她缓缓转过身，那双淡漠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落在了鬼王的身上。
没有杀意，没有恶意。
甚至没有情绪。
那目光，纯粹得，就像是……一个顶级的工匠，在审视一件稀有的材料。
鬼王的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停跳！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极致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将他瞬间淹没！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体内的鬼气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几乎就要破体而出！
他不知道凤千羽想干什么，但他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种子，需要养分才能快速发芽。”
凤千羽看着他，清冷的声音像是陈述着一条物理定律。
“普通的能量，就像贫瘠的土壤，效果太差。”
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隔空，遥遥地点向鬼王的心口。
“而你的力量……”
“很特殊。”
“是一种……极好的催化剂。”
轰！
鬼王的脑子里，像是有十万座火山同时喷发！
催化剂！
他瞬间明白了凤千羽的意思！
这个疯子，她嫌一头圣阶凶兽当肥料都长得太慢，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想用自己的鬼王本源，去……当花肥？！
“别……别开玩笑！”
鬼王的声音干涩沙哑，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骇。
他能感觉到，随着凤千羽的目光，那颗被她种在自己体内，沉寂了许久的“种子”，正在蠢蠢欲动！
一股冰冷的，被彻底支配的无力感，从灵魂深处涌出。
他知道，凤千羽不是在开玩笑。
只要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步上刚才那头凶兽的后尘，甚至可能……更惨！
因为他是“催化剂”，他的下场，是被榨干每一丝本源，用来加速那些毁灭之花的盛开！
求饶？没有用。
反抗？更是笑话。
怎么办？怎么办？！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鬼王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被他死死抓住！
“等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迎着凤千羽那审视材料般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话。
“我……我承认，我的力量是很特殊！当催化剂，效果肯定很好！”
他先是顺着凤千羽的话，肯定了自己的“价值”。
然后，话锋猛然一转！
“但是！把我当成一次性的肥料，这是最低效，最浪费的做法！”
凤千羽的指尖，微微一顿。
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哦？”的兴趣。
鬼王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个女人，她只在乎“效率”！
他强忍着心脏的狂跳，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我是鬼王！我对这个世界上所有负面的，死亡的，强大的能量源，都有着最敏锐的感知！”
“哪里有沉睡万年的老怪物，哪里有即将喷发的死亡绝地，哪里有比这头蠢兽品质高一百倍的‘养分’，我全都知道！”
“你把我榨干，只能催化一片区域的几朵花！但你留着我，我能为你找到成百上千个，比我更优质的‘肥料堆’！”
“一个优秀的园丁，需要的不是一袋好肥料，而是一个能帮你找到全世界所有好肥料的……寻路人！”
一口气吼完，鬼王死死地盯着凤千羽，额头上，冷汗已经浸透了发丝。
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将自己从“一次性消耗品”，升级为“可循环利用的工具”。
万凰渊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凤千羽收回了那根几乎要了鬼王老命的手指。
她看着鬼王，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评估工具价值般的平静。
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
“有点道理。”
鬼王心中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整个人几乎要虚脱。
“那么，”
凤千羽看着他，吐出了两个字。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