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王妃所言非虚,王爷对王妃用情至深,若王妃被坐实罪名,王爷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王妃……”夜影还想再劝。
苏清芷却抬手打断了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带着些许傲然的笑容:“不就是妖物吗?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又是谁……敢把这脏水泼到我的头上!夜影,你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要么,你此刻打晕我强行带我走,要么,就陪我一起去会会那所谓的天师!”
她的选择,已然明了。留下的风险巨大,但逃离的代价,她与他在意的一切,都承受不起。
夜影看着王妃那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他沉默地站起身,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沉声道:“属下誓死护卫王妃!”
是福是祸,他们都必须共同面对。而此刻,京兆尹杜枭,恐怕已经快到靖王府门口了。
苏清芷脸上露出一抹带着冷冽与傲然的笑容:“既然他们费尽心机为我准备了这么一场盛会,我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美意?”
“走吧,夜影。”她整理了一下衣裙,语气平静得可怕,“去祭坛,我要去看看,这妖物的帽子,他们究竟打算如何扣在我的头上!”
苏清芷带着夜影,步伐沉稳地穿过靖王府的回廊庭院,刚走到前院,就见老王爷陆霆步履生风、神色焦灼地迎面赶来,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担忧和凝重。
“清芷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老王爷一把拉住苏清芷的手臂,“外公我都知道了!你糊涂啊!那分明是龙潭虎穴,等着你往里跳呢!听外公的话,让夜影护着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离开京城,剩下的交给外公和承晏处理!”
苏清芷停下脚步,反手握住老王爷布满老茧却温暖有力的大手,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沉静的决然。
“外公,”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正因是龙潭虎穴,我才更要去。今日之事,明摆着是冲着我来的圈套。我若避而不见,或是潜逃离京,便是坐实了这妖物的污名。届时,皇上会如何借题发挥?承晏他要如何自处?他必定会拼死维护我,那不正中幕后之人的下怀,给了皇上打压他、甚至除掉他的绝佳借口吗?”
她顿了顿,目光恳切地看着老王爷:“我不能走,外公。我绝不能将承晏一人置于那般险境。这不仅仅是为了我的清白,更是为了承晏,为了我们靖王府上下。”
老王爷看着苏清芷那双明亮坚定的眼睛,听着她条理清晰、处处为萧承晏和靖王府着想的话语,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赞赏,他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只是……
“可是丫头啊!”老王爷痛心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啊!那些人的手段……外公是知道的!他们既然敢在祈雨大典上发难,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啊!”
苏清芷感受到外公真切的关怀,心中暖流涌动,她用力地握了握老王爷的手,脸上甚至扬起一抹带着傲气和安抚的笑容:“外公,您放心。您的外孙媳妇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想往我头上扣妖物的帽子,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我既然敢去,就有应对之法。”
她眼神锐利,继续道:“况且,有外公您在,有承晏在,我相信,邪不胜正!”
老王爷定定地看了苏清芷片刻,从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外孙如出一辙的坚韧与无畏。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那股久违的豪情与护犊之情被彻底激发。
他轻轻地拍了拍苏清芷的手背,洪亮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好!好孩子!不愧是我陆霆认可的外孙媳妇!有胆色,有担当!既然如此,外公岂能让你一人前去涉险?今日,外公就陪你走这一遭!我倒要看看,哪个魑魅魍魉敢动我陆霆的外孙媳妇一根汗毛!”
“外公……”苏清芷鼻尖一酸,心中充满了感动。有外公坐镇,无疑是一剂强大的定心丸。
“走!”老王爷不再多言,拉起苏清芷的手,挺直了依旧硬朗的脊梁,大步流星地朝靖王府大门走去。那架势,不像是去接受审问,倒像是去出征打仗的!
夜影紧随其后,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警惕。
“吱呀……”沉重的靖王府大门缓缓开启。
门外,京兆尹杜枭刚好率领着一队盔明甲亮的官兵赶到,正准备下令围府拿人。
杜枭骑在马上,脸上带着一丝即将完成任务的得意和阴狠,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按照旨意高声宣布:“奉皇上口谕,捉拿妖……”
那个“孽”字还没出口,他的目光就猛地对上了正站在苏清芷身旁,横眉冷目、不怒自威的老王爷!
杜枭的脸色变了几变,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可以不把靖王妃放在眼里,甚至可以暗中给靖王使绊子,但面对这位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在军中威望极高的老王爷,他绝不敢有半分放肆!这可是开国功臣!脾气更是出了名的火爆护短,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哪里敢在他面前放肆?
老王爷甚至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冷哼,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耳光甩在杜枭脸上。
“杜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老王爷冷冷地丢下一句,不再理会他,亲自扶着苏清芷,径直走向停在府门外那辆属于靖王府的马车。
车夫早已备好踏凳,老王爷亲自扶着苏清芷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利落地登车。
马车朝着天坛的方向驶去,沉稳而坚定。
杜枭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睁睁地看着靖王府的马车从自己面前驶过,老王爷陆霆那无视的态度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他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