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鹿的蹄声踏过西境的荒原时,林野才真正明白苏砚口中“灵荒”的含义——往日该长满草木的土地,如今只剩龟裂的黄土,地面泛着淡淡的灰紫色,像被秽气浸透;远处的灵脉节点本该泛着绿光,此刻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连空气中都飘着若有若无的腐臭,与界隙崖的秽气截然不同,却更显阴诡。
苏砚勒停灵鹿,指着前方一座废弃的石屋:“那是西境灵晶坊的旧址,三个月前突然出现秽晶,坊里的灵晶师要么被秽气感染,要么逃散了。”他翻身下马,手中的蓝晶泛起微弱的光芒,却比在石族时黯淡了许多,“这里的灵脉被秽晶污染得太严重,连灵晶都快感应不到纯净的灵能了。”
林野跳下灵鹿,三灵之核的金光在掌心微微发烫,守钥印记传来一阵压抑的悸动——不是预警的刺痛,而是一种类似“窒息”的沉重,仿佛灵脉在痛苦呻吟。他蹲下身,指尖触碰地面的灰紫色痕迹,指尖的金光刚与之接触,那痕迹便猛地收缩,化作细小的黑雾,钻进土壤深处,留下一道极细的紫纹,与界隙崖残珠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更扭曲。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秽气。”林野起身,语气凝重,“秽晶在主动‘扎根’灵脉,像毒藤般顺着土壤下的隐脉蔓延,难怪西境的灵脉会快速枯萎。”
两人快步走向废弃的石屋,刚靠近门扉,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夹杂着灵晶被灼烧的焦糊味。石屋的木门早已腐朽,轻轻一碰便碎裂开来,屋内的景象让林野瞳孔骤缩——地面散落着数十块碎裂的灵晶,晶面上泛着灰紫色的秽气,墙角的石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秽晶正泛着微弱的紫光,无数道细如发丝的紫纹从秽晶中延伸,顺着地面、墙壁,钻进石屋的地基,与地下的隐脉相连。
苏砚举起蓝晶,试图用灵晶之力压制秽晶,可蓝晶的光芒刚触碰到紫纹,就被瞬间吸扯,晶面泛起一层灰雾,苏砚的脸色瞬间苍白:“没用,秽晶的吸力太强,普通灵晶根本挡不住。”
林野握紧三灵之核,掌心的金光化作一道细弱的光刃,精准地斩向秽晶延伸出的紫纹。“滋啦——”紫纹被斩断,化作一缕黑雾消散,可秽晶的紫光却骤然暴涨,瞬间又生出新的紫纹,比之前更密集,像疯长的野草。
“它能自我修复!”林野心中一沉,守钥印记的悸动愈发强烈,他能清晰感受到,地下隐脉中的秽气正顺着紫纹快速涌向秽晶,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必须毁掉秽晶的核心,否则紫纹会越生越多,彻底污染整条隐脉。”
他深吸一口气,将三灵之核的金光凝聚成拳,对着秽晶狠狠砸去。金光与紫光相撞,石屋剧烈震动,碎裂的灵晶飞溅,秽晶表面的紫纹瞬间黯淡,却没有碎裂,反而生出一层黑色的硬壳,将金光牢牢挡住。
“秽晶外层有‘秽气茧’!”苏砚大喊着,从木匣中取出一把刻满符文的石刀,“用这个!这是西境灵晶师专门用来切割灵晶的‘破晶刀’,能暂时破开秽气茧!”
林野接过石刀,刀柄传来一阵清凉的灵能,刀身上的符文与三灵之核的金光产生微弱的共鸣。他握紧刀柄,将金光注入刀身,符文瞬间亮起,对着秽晶的秽气茧狠狠劈下。“咔嚓——”一声脆响,黑色的硬壳裂开一道缝隙,紫光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刺耳的尖啸。
“就是现在!”林野趁机将三灵之核的金光顺着缝隙注入秽晶,金光在秽晶内部炸开,紫纹瞬间被灼烧殆尽,秽晶的颜色从深黑渐渐转向灰白,最后化作一堆粉末,随风消散。
石屋的震动渐渐停止,地下隐脉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林野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窒息”感减轻了些许,地面的灰紫色痕迹也开始慢慢褪色。苏砚松了口气,靠在墙上,脸色仍有些苍白:“总算毁掉一块,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西境还有十几处秽晶,每一块都比这里的更强。”
林野捡起地上一块碎裂的灵晶,晶面上的灰雾正在慢慢消散,露出原本的淡蓝色。他忽然注意到,晶面的裂痕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异界气息,与秽灵王的气息同源,却更稀薄,像是经过了某种“稀释”。“这些秽晶,是秽灵王用异界秽气和西境灵晶炼制的。”他沉声道,“但炼制秽晶需要大量的灵晶和秽气,西境的灵晶坊根本没有这么多原料,他的秽气和灵晶,是从哪来的?”
苏砚眼神一凝,从木匣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上用墨线标注着西境的灵脉节点,其中几处节点被圈上了红圈,正是出现秽晶的地方。“我查过,这些出现秽晶的节点,都连接着一条废弃的‘古灵脉’。”他指着地图上一条虚线,“这条古灵脉据说通往异界,千年前被初代灵晶师封印,会不会是秽灵王冲破了封印,从里面获取了秽气和古灵晶?”
林野心中一凛——若古灵脉连接异界,秽灵王确实能通过它输送秽气,炼制秽晶。而且古灵晶比普通灵晶蕴含的灵能更强,用它炼制的秽晶,污染力也会更强。“必须去古灵脉的封印看看。”他指着地图上虚线的终点,“这里是古灵脉的封印处?”
苏砚点头:“是‘陨晶谷’,传说千年前初代灵晶师用一块天外陨晶封住了古灵脉,陨晶能压制异界秽气,可现在……”他顿了顿,语气沉重,“陨晶谷的灵能波动已经消失了,恐怕封印已经松动。”
两人不再耽搁,翻身上灵鹿,朝着陨晶谷的方向疾驰而去。西境的风越来越冷,地面的灰紫色痕迹越来越密集,沿途不时能看到被秽气感染的野兽——它们的眼睛泛着猩红,毛发脱落,对着灵鹿疯狂嘶吼,却不敢靠近林野身上三灵之核的金光。
“这些野兽被秽晶的紫纹感染,失去了神智。”苏砚看着路边的野兽,眼神复杂,“以前西境的生灵都靠灵脉生存,现在灵脉被污染,它们也活不下去了。”
林野握紧三灵之核,掌心的金光泛起柔和的光晕,对着路边的野兽轻轻一挥。金光落在野兽身上,它们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恢复了些许神智,转身跑进荒原深处。“只要毁掉所有秽晶,净化灵脉,它们还能恢复。”他语气坚定,心中却清楚,这需要时间,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夕阳西下时,陨晶谷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那是一座狭长的山谷,谷口的岩石泛着淡淡的灰紫色,原本该泛着金光的陨晶,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雾,黑雾中不时闪过紫色的电光,像在孕育着什么危险。
林野勒停灵鹿,三灵之核的金光瞬间暴涨,守钥印记传来强烈的预警——陨晶谷中,不仅有秽气,还有一股与秽灵王同源,却更强大的气息,像是……秽灵王的分身!
“小心!”苏砚握紧破晶刀,蓝晶的光芒剧烈闪烁,“谷里的气息不对劲,比之前的秽晶强太多了!”
林野点点头,将夜明珠从怀中取出,珠子的绿光瞬间亮起,与三灵之核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金绿双色的屏障。“进去看看,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都得守住古灵脉的封印,不能让秽气继续蔓延。”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陨晶谷,谷中的黑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一丈,空气中的腐臭气息几乎让人窒息。脚下的地面布满了紫纹,这些纹路比之前见过的更粗壮,像蛇般缠绕着岩石,朝着谷中央的陨晶延伸。
谷中央的陨晶原本该有丈高,此刻却只剩下半块,表面布满了裂纹,黑雾正从裂纹中源源不断地涌出,陨晶周围的地面上,三块巨大的秽晶正泛着刺眼的紫光,紫纹从秽晶中延伸,与陨晶的裂纹相连,像是在吸取陨晶的力量,彻底破坏封印。
而在秽晶上方,一道黑色的虚影正缓缓凝聚——那是一个人形的轮廓,浑身覆盖着黑雾,双眼泛着猩红的光芒,手中握着一把用秽气凝成的长剑,正是秽灵王的分身!
“终于来了,守钥者。”虚影开口,声音冰冷而狂妄,与秽灵王的声音一模一样,“本王还以为,你要躲在石族一辈子。”
林野握紧三灵之核,眼中闪过决绝:“秽灵王,你以为用秽晶污染西境灵脉,就能突破封印?做梦!”
“做梦?”虚影冷笑一声,手中的秽气长剑指向林野,“西境的灵脉已经被本王污染,古灵脉的封印也即将破碎,用不了多久,整个人间的灵脉都会成为本王的秽土!今日,就让你看看,本王的力量!”
话音未落,虚影纵身跃起,秽气长剑带着漫天黑雾,对着林野狠狠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