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神族长老提炼魂塔，助清姿固魂
竹林静谧，阳光透过摇曳的竹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白须长老的话音不高，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顾清姿心神最深处。
炼魂塔。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魔力，让她那颗因魂玉而暂时安宁的心，再次掀起波澜。玄宸曾将她的身体比作一个塞满猛兽的笼子，魂玉加固了笼子，可猛兽依旧是猛兽。而“炼魂”，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一种更为彻底、更为霸道的意味——那不是加固，而是将所有猛兽彻底驯服，甚至……熔炼为一。
“长老似乎对我很有信心。”顾清姿没有立刻追问，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她的目光从长老那温和的笑脸上扫过，没有错过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如同估价般的审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尤其是在她展现出足够的利用价值之后。
“呵呵，信心，是相互的。”白须长老抚了抚长须，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顾姑娘是聪明人，老朽也就不绕弯子了。你是一柄绝世神兵，锋利无匹，但兵器若无鞘，伤人也易伤己。神族需要盟友，但更需要一个……能掌控自身力量的稳定盟友。”
这番话，比任何虚伪的关怀都更能让顾清zao接受。这是一场交易，明码标价。
“神族想为我配上一副剑鞘，”顾清姿的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嘲，“就不怕这剑鞘，反过来成了锁链？”
“那便要看持剑人自己了。”白须长老的笑容意味深长，“炼魂塔，既可以是剑鞘，也可以是熔炉。它给予的，永远是你最想要的，也索取你最恐惧的。”
他缓步走到竹林边缘，负手而立，望着圣地深处那云雾缭绕的山巅。
“那座塔，已经有三千年未曾开启过了。它不是寻常的试炼之地，更像是一座为灵魂而设的…… crucible。”他似乎在斟酌用词，“寻常修士的魂魄，便是上好的精铁，投入其中，千锤百炼，或可成钢；而姑娘你的魂魄……”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清姿：“你的魂魄，承载了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泰坦巨猿的狂暴，黑纹毒蛛的阴毒，赤焰麟兽的霸道，乃至灭神教的邪戾……它们是你的力量，也是你的原罪。你的魂魄，就像一块混杂了金、银、铜、铁，甚至还有剧毒矿石的绝世奇矿。寻常炉火，根本无法将其熔炼，只会引发剧烈的爆炸，让你神魂俱灭。”
“而炼魂塔，正是唯一能熔炼这种奇矿的‘神炉’。”
顾清zao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这老者，对她的了解，远超她的想象。
“听起来，这神炉的火，不好受。”她淡淡道。
“何止是不好受。”白须长老的脸色，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炼魂塔共分九层，每一层，都是一场针对灵魂的酷刑。你将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你所嫁接的每一个‘零件’，其残存的意志都会化作心魔，在塔中对你发起最疯狂的反扑，试图将你的意识彻底吞噬、取代。”
“你会在幻境中，亲身体验被兽性支配，屠尽亲友的场景。你会在魂火中，感受灵魂被一寸寸灼烧、剥离的痛苦。你甚至会遇到与你一模一样，拥有你所有能力的‘镜像之敌’，而它，没有你的情感，没有你的弱点，只为毁灭你而存在。”
“三千年来，不乏有惊才绝艳的神族天才，自认心智坚定，强行闯塔，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最好的结果，是魂魄重创，修为尽废，沦为废人。而最坏的结果……”长老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沧桑，“是彻底‘异化’，心智被塔内的力量扭曲，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最终被镇压在塔底，永世不得超生。”
静。
竹林里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人的心头。这已经不是试炼，而是一场胜率渺茫的豪赌，赌注是自己的一切。
顾清姿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惧意。她只是抬起眼，看着长老：“既然无人成功，长老又为何认为，我可以？”
“因为他们是精铁，而你是奇矿。”白须长老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他们进去，是‘炼’；而你进去，是‘归位’！”
“炼魂塔的规则，是遇强则强。它会根据挑战者魂魄的复杂程度，来调整试炼的难度。正因如此，那些魂魄‘纯净’的天才，反而无法激发塔的真正力量。而你，”他指着顾清姿，“你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的‘炼魂塔’，一个弱肉强食的黑暗丛林。你每天都在与那些异种力量对抗，你的意志，早已在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中，被锤炼得远超常人。”
“别人进去，是九死一生。你进去，同样是九死一生。但这‘一生’，却比任何人都要大！”
“一旦你成功……哪怕只是通过前三层，你的魂魄，就将完成第一次蜕变。你将不再是那个被猛兽环伺的‘笼中人’，而是真正手握缰绳的骑士。若你能登顶九层……”
白须长老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传说，登顶者，魂魄将化为‘魂皇’，万法不侵，言出即法，甚至能反向解析你体内所有嫁接之物的本源，将其彻底融合，化为一种全新的、独属于你自己的、超越神魔的血脉！到那时，所谓的‘异化’风险，对你而言，将只是一个笑话。”
超越神魔的血脉！
这几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顾清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复仇，她变强，她不择手段地嫁接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摆脱那种任人宰割的命运，是为了将自己的性命，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
可“异化”的阴影，就像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每一次变强，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憎恶的怪物。
而现在，一条布满了荆棘与火焰的、却能通往终点的路，就摆在她的面前。
走，还是不走？
她几乎不需要思考。
从她决定从万兽窟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只剩下“走下去”这一个选项。
竹林里的光影，不知不觉间，已经偏斜。
顾清姿缓缓抬起头，那双因炼化魂玉而愈发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恐惧，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她看着白须长老，问出了一个让对方意想不到的问题。
“这座塔，是谁建的？”
她问的不是风险，不是收益，而是根源。她想知道，到底是谁，创造了这样一个针对“嫁接者”的、如同宿命般的试炼场。
白须长老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他似乎没想到，在这个关头，顾清姿最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却毫无征兆地从竹林深处传来，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一座用来关押‘失败品’的监狱。”
话音落下的瞬间，竹林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顾清姿和白须长老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竹林深处的阴影里，玄宸缓步走出。他依旧是一袭月白长袍，墨发未束，只是那双淡金色的眼眸，此刻正紧紧地盯着白须长老，目光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意与……警告。
他显然已经来了一段时间，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监狱？
顾清姿的眉头，微微蹙起。
白须长老口中的“神炉”，到了玄宸嘴里，却变成了“监狱”。
同一个地方，两种截然不同的定义。
这让那座神秘的炼魂塔，更添了一层扑朔迷离的色彩。
玄宸没有再看长老，他的目光，转向顾清姿，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
“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