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落地时,为首的白发道长拂尘轻挥,周身仙气凛然——正是昆仑仙宗长老凌虚子。他目光扫过石屋内狼藉,落在沈清寒怀中浴血的苏绾绾身上,眉头微蹙:“绾丫头,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莽撞了。”
苏绾绾靠在沈清寒肩头,疼得额头渗汗,却仍强撑着笑:“凌虚长老,劳您亲自跑一趟,晚辈失礼了。”
黑衣人们见昆仑仙宗弟子赶到,早已乱了阵脚,为首的面具人嘶吼着想要突围,却被凌虚子拂尘一卷,便被捆仙索牢牢缚住。余下黑影见状四散奔逃,却被昆仑弟子一一拿下。
石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苏绾绾压抑的喘息声。沈清寒抱着她,指尖颤抖地按住她肩头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月白锦袍,触目惊心。“为什么?”他声音沙哑,“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苏绾绾望着他泛红的眼眶,虚弱地摇头:“从不是为了镇元珠……至少后来不是。”
凌虚子走上前,叹了口气:“清寒,当年之事,是昆仑对不住你。”他拂尘轻点,一道柔和的灵力注入沈清寒体内,“你师兄墨尘盗取镇元珠勾结魔族,早已东窗事发。他妄图用镇元珠修炼魔功,却被反噬,如今已是宗门通缉的要犯。”
沈清寒浑身一震,指尖猛地攥紧。三年来的屈辱、不甘与怨恨,在这一刻如潮水般翻涌。他看向凌虚子,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墨尘行踪诡秘,且布下了颠倒黑白的幻阵,”凌虚子目光沉凝,“我们也是近日才勘破他的伪装,查到他当年诬陷你的铁证。此次前来寒渊,一是为捉拿追杀绾丫头的魔修余党,二是为接你回昆仑,恢复你的身份。”
苏绾绾这时缓过些气力,拉住沈清寒的手:“清寒,我早该告诉你。我祖父曾是昆仑护宝长老,与你师尊是至交。镇元珠失窃后,祖父临终前叮嘱我,你绝非盗宝之人,让我务必找到你,护你周全,同时查清真相。”
她肩头的血还在渗,声音却异常清晰:“起初接近你,确实带着任务。可后来……看到你在寒渊中明明受尽苦楚,却仍每日默默运转残灵疗伤,看到你对我冷淡,却会在我晚归时悄悄站在门口张望,我便再也忘不掉了。”
沈清寒的心猛地一揪,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瞬间浮现——雪夜里悄悄放在石门口的暖炉,被他拒绝后仍会留在角落的伤药,她讲外界奇闻时,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原来所有温柔,从不是伪装。
“对不起。”他俯身,将脸颊贴在她染血的额头上,声音带着哽咽,“是我……错怪你了。”
凌虚子见状,拂尘轻挥,示意弟子们退到屋外。石屋内,只剩下相拥的两人,风雪被隔绝在外,暖玉簪的温润与兰花香交织,成了寒渊中最暖的光。
昆仑仙宗为沈清寒洗去污名那日,云海翻腾,霞光万道。师尊亲自为他重塑灵脉,凌虚子以千年雪莲辅以镇元珠碎片,助他恢复修为。当沈清寒的佩剑“寒川”再次发出清越剑鸣时,整个昆仑都为之震动。
苏绾绾站在观礼台侧,身着淡粉罗裙,肩头的伤已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她看着那个重新挺拔如松的男子,眼底满是笑意——他终究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云端,而她,也守住了祖父的嘱托,更守住了自己的心。
可沈清寒却在大典结束后,当众拒绝了宗主之位。
“三年寒渊,我悟透一事,”他手持寒川剑,目光灼灼地望向苏绾绾,“大道三千,不如一人相守。当年我因轻信他人而身陷囹圄,如今我只想护着我想护的人,再无他求。”
满堂哗然,师尊却抚须微笑:“清寒,你剑心澄澈,比从前更甚。去吧,昆仑永远是你的家。”
沈清寒大步走下台,在众人注视中,单膝跪地,将一枚用自身灵力温养的玉簪递到苏绾绾面前。玉簪是寒渊暖玉所制,簪头刻着并蒂莲,正是他当年被苏绾绾强行插在发间的那支,如今添了剑气温润,愈发剔透。
“绾绾,”他声音坚定,“寒渊三年,是你为我燃尽寒冬。往后余生,我愿为你执剑,护你岁岁无忧,春不谢,雪不寒。你可愿意?”
苏绾绾眼眶泛红,伸手接过玉簪,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用力点头:“我愿意。”
身后云海翻涌,昆仑雪顶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刚刚好。苏绾绾忽然想起寒渊的那个雪夜,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蜷缩在干草上,睫毛沾雪,像濒死的蝴蝶。而如今,这只蝴蝶已振翅重生,带着剑骨锋芒,只为她一人停留。
后来,沈清寒带着苏绾绾离开了昆仑,没有去往繁华俗世,而是在寒渊与昆仑之间的山谷定居。他们盖了一间木屋,屋前种满了玉兰花,屋后开辟了药田。沈清寒每日练剑、制药,苏绾绾则煮茶、读书,偶尔两人会一同下山,帮村民斩妖除魔。
有人问沈清寒,放弃宗主之位是否可惜。他总是笑着看向身边的苏绾绾:“世间最珍贵的,从不是至高无上的权位,而是寒冬里为你而来的暖意,是绝境中不离不弃的相守。”
苏绾绾闻言,总会握紧他的手,指尖相触间,暖意流转。寒渊的雪早已融化,归墟的路牌不再迷茫,他们的故事,如朱颜映雪,剑骨藏春,在岁月中缓缓流淌,温暖了往后每一个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