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鬼魅般,将气息敛至极致,借一件可短暂扭曲光线的法器,悄然越皎月阁外墙,如落叶无声,贴至主屋窗棂下。
屋内,云皎皎似已睡下,呼吸平稳悠长。
但影枭知,修行之人,尤灵觉敏锐者,即便睡梦中,也可能保有几分警觉。
他屏息,指尖悄然凝起一丝极微、几难察觉的阴煞之气。
此非攻击,更似墨水滴入清水,旨在试“水”之纯净与反应速。
他小心将这丝阴煞之气,透窗纸细微缝隙,缓缓送入。
就在那丝阴煞之气即将触屋内空气的刹那——
原本似沉睡的云皎皎,骤睁双眼!
眸在黑暗中清亮如寒星,无半分睡意!
几乎同时,她枕边一张淡黄符箓无风自动,瞬燃,化一道柔韧金光罩,护住周身。
那丝侵入阴煞之气撞上光罩,如冰雪遇阳,“嗤”一声轻响,瞬散无形!
“何方宵小,敢夜闯王府!”云皎皎清叱,声不大,却带凛然之气,直透窗外。
影枭心中大骇!
未料对方反应如此快,如此果决!
那护身光罩气息纯正浩然,绝非寻常符箓可比!
他当机立断,毫不恋战,身形如惊蝠猛向后倒掠,速快得只留空中一道淡残影。
然他还是慢了一瞬。
就在他身形暴退同时,云皎皎并指如剑,对他退走方向凌空一点!
一道细微却凌厉的无形气劲,如跗骨之蛆,瞬追上他!
影枭只觉肩胛处传来针刺剧痛,似被灼热之物烙印。
他闷哼,强忍痛楚,身形几闪,彻底融入茫茫夜色,消失不见。
“小姐!怎么了?!”外间小蛮被惊醒,提灯笼握短棍冲入,一脸警惕四望。
云皎皎已起身,披外衣,走至窗边,望窗外沉沉夜色,眉微蹙。
指尖还残留施追踪术法的微弱灵波。
“没什么,一只不懂规矩的‘夜猫子’进来探了探头,被我惊走了。”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异常凝重。
小蛮凑窗看,什么都没发现,挠头:“夜猫子?王府还有野猫敢近皎月阁?”
云皎皎未解释,只感受指尖那缕追踪印记传来的、正急速远去的微弱感应。
对方速极快,且似有特殊法干扰她追踪,感应正迅速模糊。
“身手不错,隐匿功夫极高,反应也快。”云皎皎心中评估,“绝非林嫣然能驱使。看来,是正主派来的探子。”
她回床边,看那张已化灰的护身符,神色肃然。
对方敢直潜王府内院试探,胆子不小,也说明对方对她已重至何程度。
此次只是试探,下一次,恐不会这么简单。
“小蛮,”云皎皎吩咐,“今夜加强警戒。另,请明月过来。”
“是,小姐!”小蛮虽不太明白,但见云皎皎神色严肃,立刻应声而去。
很快,明月悄无声息现于房中。
云皎皎将方才事简说一遍,末道:“对方肩胛中我一记‘灵犀引’,虽有秘法干扰,但十二时辰内,只要他还在京城范围,我都能大致感应其方位。”
“你立刻派人,依我感应方向秘密排查,重点是……康郡王府及周边区域。”
明月眼中寒光一闪:“是,王妃!属下立刻去办!”
明月退下后,云皎皎独立窗前,望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残月。
鱼儿不仅上钩,还试图咬饵。
虽未当场擒住,但也留下线索。
接下来,就看这鱼会游向何处,又会引出何样深水。
她轻按眉心,感一丝疲惫。
与这些暗处之敌周旋,不仅需实力,更需耐心与谋略。
康郡王府,隐秘书房。
影枭单膝跪地,肩胛处衣物有一不起眼焦黑小孔,隐隐渗血。
他低头,将方才事无遗漏禀康郡王。
康郡王听罢,沉默片刻,指尖轻敲桌面。
“灵觉敏锐,反应迅捷,护身符箓品阶不凡,还能瞬施追踪术法……”康郡王缓重复影枭汇报,眼神愈幽深,“此女……比我们想的还棘手。”
“她绝非普通玄学爱好者,其传承,恐相当不凡。”
他看影枭肩胛伤处:“你确定追踪已被干扰?”
影枭肯定道:“属下动用‘影遁符’,足扰大部分追踪术法。除非……她修为远超属下预估。”
康郡王点头,语气带一丝冷意:“无妨。”
“既然试不出深浅,反打草惊蛇,便暂将她列为最高警戒目标。”
“你下去疗伤吧,近期不必再近夜王府。”
“是!”影枭松气,悄然退下。
书房重归寂静。
康郡王走至窗边,望夜王府方向,眸中寒光闪烁。
云皎皎……你越表现不凡,就越不能留!
必须尽快想办法,要么将你掌控,要么……彻底清除!
只是经此试探,再想动你,恐怕更难了。
他需重新评估计划,寻新突破口。
或许……该从他处着手?
比如,那被软禁、满心怨恨的林嫣然?
或钦天监内部,那对云皎皎充满敌意的周玄清?
夜色中,阴谋之网,正悄然调整方向。
云皎皎却心知肚明……这才只是开始。
对方既已盯上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味防守绝非上策,她必须主动出击。
至少,要摸清这窥探者的来历,揪出他背后之人。
那记灵犀引虽遭干扰,却未完全失效。
云皎皎能模糊感应到,印记仍在京城几个特定区域移动,其中一个方向,隐隐指向城西权贵聚居区……康郡王府就在那片。
光知道大致方位还不够,云皎皎对萧璟和明月说道,我们需要确凿证据,或者,逼他自己跳出来。
萧璟看她:你有何打算?
云皎皎眼中闪过狡黠:他既想探我的底,我便送他个。”
“我们来演场戏,放个够分量的。
她低声说出计划。
萧璟听完,冷峻唇角微勾:
明月也会意点头。
翌日,夜王府看似如常。
午后,一封加急密信送至萧璟书房。
送信的是边军特有信使,风尘仆仆,神色凝重。
萧璟阅信后脸色骤沉,当即召几名心腹将领入府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