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休的脚刚沉入裂隙,身体就被一股乱流猛地拽住。他左手死死攥着骨杖,用尽力气将杖尖抵在空间壁上,硬生生刹住了下滑之势。眼前发黑,耳朵里嗡鸣不止,右腿完全没了知觉,左肩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一滴一滴砸进虚空。
他咬紧牙关,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口气,调动丹田里最后一丝本源之力。那股热流微弱得像快熄灭的火苗,但他还是把它推了出去,沿着双缝空间的轨迹一路向前,锁定在赤霄宗演武台下方三丈处的那个废弃地窖。
裂隙开始扭曲,边缘泛起灰白褶皱,像是被风吹破的布。他知道这是能量不足的征兆,再这样下去,通道随时可能崩塌,把他卡在夹缝里。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撕烂的衣角,伸手扯下一块布条,用牙齿咬住一头,另一头塞进裂隙边缘的缝隙中。布条刚进去,就被空间张力拉直,发出轻微的“啪”一声。他不管不顾,继续往里塞,一块接一块,直到整条裂隙都被这些破布勉强撑住结构。
裂隙稳定了一瞬。
他松开骨杖,整个人滑了进去。
身体在夹层中穿行,四周是漆黑一片,只有脚下那条由本源之力点亮的光路指引方向。每过一秒,他就觉得意识更模糊一分。耳边响起系统弹窗的声音:“警告!宿主生命体征低于放屁标准?(? ? ?)”
他冷笑了一下,没说话。
下一刻,脚底触到实地。
他摔了出来,滚了几圈,撞在一堆稻草上。地窖很暗,只有头顶木板缝隙漏下几缕天光。他仰面躺着,胸口剧烈起伏,想抬手擦脸上的血,却发现手臂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翻过身,靠墙坐起来。左手还紧紧抓着骨杖,指节发白。他试着动了动右腿,没有任何反应。左肩的伤口已经把半边衣服染红,血顺着肋骨往下淌,在稻草上积了一小滩。
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风师兄赢了!”
声音不大,但清晰可闻。
接着是第二个声音:“他回来了!风师兄回来了!”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呐喊。
“风师兄万岁!”
“赤霄宗有救了!”
“我们赢了!”
呼喊声一层叠着一层,从演武台方向涌来,像潮水一样漫过整个山门。兵器撞击声、脚步声、欢呼声混在一起,震得地窖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风不休靠在墙上,抬头望着那几道透光的缝隙。嘴角一点点扬了起来。
他说:“系统,下次别坑我袜子……哦不对,袜子挺管用。”
话没说完,眼皮就合上了。
但他还在笑。
外面的欢呼没有停。弟子们自发聚集在演武台四周,有人爬上旗杆,把残破的宗旗重新绑好。有人举起长枪,指向天空。更多人围成一圈,一遍遍高喊风不休的名字。
他们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也不知道他刚才离死有多近。他们只知道,那个穿着灰布短打的年轻人,一个人站在战场上,打败了国师。
护心镜碎了。
面具裂了。
敌军退了。
这就够了。
一名九品弟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对身边同伴说:“你看见没有?他最后那一拳,直接轰穿了黑雾!”
“我看见了!我还看到他甩了个鸡腿,把国师注意力引开!”
“我就说嘛,风师兄从来不做没用的事!”
人群越聚越多,呼声越来越高。连守在山门的长老都放下戒备,站在台阶上望着战场方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没人注意到,地窖口的稻草微微动了一下。
风不休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慢慢松开骨杖。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但眉头始终皱着,像是在梦里还在对抗什么。
忽然,头顶木板被人掀开。
一道身影探头进来,看清里面的人后立刻转身大喊:“找到了!风师兄在这儿!”
声音传出去没几秒,外面的脚步声就密集起来。
有人急切地问:“他还活着吗?”
“有呼吸!还有脉搏!”
“快叫药堂的人!”
杂乱的脚步声围拢过来,但没人敢轻易靠近。几名弟子蹲在地窖边缘,紧张地看着里面。
“风师兄……你还好吗?”
风不休没睁眼,只是嘴唇动了动。
他说:“让我睡会儿。”
没人再说话。
他们默默退开一段距离,守在周围,像守护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天色渐亮,东方浮出淡白色晨光。演武台上的欢呼仍未停止,反而因为风不休被找到的消息更加沸腾。有人开始敲钟,一声接一声,响彻九座浮空大陆。
赤霄峰震动了。
远处尚未撤离的皇朝战船缓缓调转方向,一艘接一艘消失在云海尽头。
地窖里很安静。
风不休靠着墙,右手垂在身侧,掌心朝上。一滴血从指尖落下,砸在稻草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的嘴角依然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