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休的手指还按在草叶上,掌心的核心碎片微微发烫。他没动,眼睛盯着林子边缘那半截黑袍。铃声又响了,比刚才更近,节奏像是踩着心跳。
他慢慢把碎片塞进怀里,贴紧胸口。经脉里的封印还在,像铁链缠着骨头,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肋下的旧伤。他不能跑,也不能躲。双缝空间在皮下颤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随即僵住。
黑袍缓缓走出树影。那人走路没有声音,只有铃铛在响。青铜面具下半张脸裂开几道纹路,月光照上去,像是干涸的河床。他停在十步外,右手抬起,掌心朝前。
风不休立刻感觉到空气变了。不是压迫,也不是重量,而是空间本身开始凝固。他想撤回双缝裂隙,却发现出口已经被冻住。裂隙表面结出一层霜,寒气顺着通道往体内钻。
“你逃得挺快。”国师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石板,“工部的地牢、暗渠、高墙,都没拦住你。”
风不休没说话。他在试另一条裂隙——藏在鞋底那道备用通道。可刚一调动本源之力,脚底就传来刺痛。那条裂隙也被锁了。
“别白费力气。”国师往前走了一步,“我这‘空间禁锢’,连星辰坠落都能定在半空。你这点小把戏,连虫子爬都算不上。”
风不休咬牙。他抬手摸向腰间的骨杖。杖身冰凉,但还能用。只要骨杖没被封死,他就还有机会。
国师忽然笑了。笑声很短,像刀刮过铁片。
他双手同时抬起,掌心相对。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碎冰悬浮。那些光点迅速连接,形成一张网,从四面八方罩下来。
风不休猛地挥杖,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双缝空间应召展开,镜像裂隙同步浮现。他想用回旋之力把这张网弹开。
可裂隙刚张开一半,就被光网压住。裂缝边缘开始结霜,速度越来越快。不到三息,两条裂隙完全冻结,悬在空中,像两片被钉住的蝴蝶。
他后退一步,脚跟撞上树根。不能再退了。这片林子已经被封锁,每一步移动都会触发禁锢的反制。
“交出来。”国师说,“那块碎片,不属于你。”
风不休冷笑:“你们造炮轰浮空陆地的时候,怎么不说它不属于你们?”
“蝼蚁也配谈归属?”国师声音冷了下来,“你不过是个捡来的野种,靠着歪门邪道偷东西。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还是空间之子?”
风不休没回应。他在等。等系统弹窗,等某个无厘头的奖励突然冒出来。哪怕是一张“放屁体验卡”也好。
但他知道不会有了。从进入皇都那一刻起,系统的信号就被压制。现在这片禁锢场,连高维通讯都能切断。
国师又逼近一步。铃铛声停了。整个林子安静得可怕。
“最后一次机会。”他说,“把碎片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风不休握紧骨杖。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本源在挣扎,像被困住的野兽。可封印太强,经脉不通,力量提不上来。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油纸包还在,隔着衣服压着心口。那是赵大宝给的烤肉,最后一块。他本来打算脱险后吃的。
现在吃不了了。
他忽然笑了。笑得嘴角咧开,左脸的疤跟着扭曲。
“你知道吗?”他说,“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蝼蚁。”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手,将骨杖插进地面。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借着插入的震动,激活了藏在杖尖的微小裂隙。
那是他之前留下的后手——一道只有头发丝粗细的夹层通道,通向三丈外的一棵老树背后。平时用来藏东西,现在成了唯一的活路。
裂隙刚打开一丝缝隙,寒气立刻涌进来。禁锢场察觉到了异常,光网开始收缩。风不休感觉双腿发麻,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
但他没拔杖。反而用尽全力,把最后一丝本源灌进去。
裂隙撑大了一点。勉强够一只手穿过。
他伸手去掏胸口的碎片。动作很慢,像是在对抗千斤重压。
国师站在原地,没阻止。仿佛在看一场注定失败的挣扎。
碎片拿出来时,已经变得滚烫。风不休没把它塞进裂隙,而是紧紧攥在手里。掌心被烫出红痕,他不在乎。
“你说我不配?”他喘着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感知到它的存在?为什么你不敢靠得太近?”
国师眼神一闪。
风不休笑了:“因为它认得我。而你……只是个偷学皮毛的骗子。”
他猛地将碎片塞进裂隙。通道另一端,老树背后的泥土微微隆起。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瘫软下去。膝盖跪在地上,靠着骨杖支撑才没倒下。
国师终于动了。
他抬手一抓。整片空间剧烈震荡。那道刚形成的夹层通道瞬间崩解,化作飞散的光点。
“你以为这点小聪明能骗过我?”国师的声音透出怒意,“我早就锁死了所有空间节点。你送出去的东西,根本传不出十里。”
风不休抬头看他,嘴角还在笑:“我不是要送出去。”
“我是要让它……落地。”
国师一愣。
下一秒,他脚下地面突然塌陷。那块碎片并没有离开,而是通过双缝联动,直接出现在他正下方的地底夹层!
空间震感爆发。禁锢场出现一丝裂痕。
风不休抓住机会,猛拍地面。骨杖共鸣,引发第二次震荡。两条被冻结的裂隙同时震动,霜层出现细纹。
国师怒吼一声,挥手补全光网。禁锢重新收紧,比之前更强。
风不休喷出一口血。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经脉快要断裂,意识也开始模糊。
但他没松手。骨杖还在震动,频率越来越快。
他知道,只要再有一次共振,就能打破冻结。
远处,老树背后的泥土轻轻跳了一下。那块碎片,正在下沉。越过了第一层岩壁,接近地下水流层。
国师低头看脚下的坑洞,面具下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
风不休抹掉嘴角的血,轻声说:
“我在教你怎么玩双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