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休左手按在地面,指尖划出一道隐秘符文。玉佩还在震,频率比刚才快了半拍。他没动,双缝空间在体内缓缓转动,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记得赵大宝的暗号是红幡三摇,代表“外部传讯已就位”。可现在天上那道金文残影变了颜色,玉佩也跟着响,这两件事凑在一起,不是巧合。
他闭眼,把空间本源往夹层里压。双缝裂隙从背后延伸出来,一左一右对称展开,像两扇门被推开。他用这道镜像阵列锁定了九洲北境的空间薄弱点。
一道光影突然闪现。
画面扭曲,像是从某人临死前的记忆里截下来的。漆黑的天空中,一只巨眼正在睁开。那只眼大得遮住半片天,瞳孔里有星河流转,正一点点撕开空间壁。远处能看到几艘残破的战舰,外壳裂开,里面没人,也没尸体,只有干涸的血痕。
系统弹窗跳出来:“检测到超越九品的能量级,建议立即撤离。”
风不休冷笑一声:“撤你个头。”他抬手一抓,把那道影像拖进双缝夹层,重新播放。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巨眼睁开时,周围的空间不是被撑开,而是被吸进去的。就像一张嘴,把整个世界当成了食物。那些战舰不是被打碎的,是被空间乱流卷进去后碾成渣的。
他又放了一遍。第三次。
每一次重播,胸口的玉佩震得越狠。他知道这是预警,某种高阶空间波动正在靠近碎灵界边界。域外残军传回的这段影像,是最后的警报。
还没等他收手,画面突然中断。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脸。
苍白,瘦削,左脸完好,右脸布满裂纹。半张青铜面具挂在上面,眼睛深陷,嘴角微微上扬。
是国师。
“空间之子……”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低沉,缓慢,“我们终会见面。”
风不休瞳孔一缩。左眼下的疤痕猛地抽了一下。他没说话,手指却握紧了地面那道符文。
他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国师已经被他轰碎护心镜,身体卷进虚空乱流,连灰都没剩下。眼前这张脸,顶多是个投影,或者残留意志通过空间波制造的幻象。
但这话戳到了他心里。
父亲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国师会掌握和系统类似的技术?那个机械音到底来自哪里?这些问题他一直没找到答案。
现在,对方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你还没揭开真相。
他咧嘴笑了,笑得有点凶。“见你个头。”
话音落下,他猛地撕开胸前的双缝,脚边那只臭袜子直接飞了进去。那是昨天烤肉时沾了油污的旧袜,被他随手扔在台角,谁也没想到他会拿这个当武器。
袜子穿过裂隙,直奔影像而去。
啪的一声,砸在训练场对面的岩壁上。油渍炸开,留下一个焦黑印子,形状竟和国师的脸一模一样,连右脸的裂纹都分毫不差。
全场安静。
刚才还在练习闪现的新军弟子全停了下来。有人盯着岩壁,有人看向风不休。他们没见过这种打法——拿臭袜子砸敌人脸。
风不休啐了一口:“装神弄鬼,你也配叫空间之子?”
他站起身,双缝空间完全展开,在背后形成一对银色羽翼轮廓。他不再掩饰力量,任由空间波动扩散出去,覆盖整个训练场。
系统弹窗又跳出来了,这次文字是红色的:“天魔本体能量持续攀升,建议启动紧急避难协议。”
风不休看都没看,抬脚就是一脚。
咔嚓一声,弹窗被踹得粉碎,金色碎片散在空中,慢慢消散。
“建议个屁!”他吼了一声,“我现在最该练的是拳!”
他转身,面对远处那座孤峰。山不高,但陡。他盯着山顶,呼吸平稳。
下一秒,他跃起。
身形如箭,双缝折叠步瞬间发动。一次瞬移,两次,三次,在空中留下三道残影。最后一击,他右拳紧握,全身力量灌入一拳。
拳未至,空气先裂。
轰!
整座山头炸开,碎石冲天而起。烟尘滚滚中,他稳稳落地,双脚陷进土里三寸,膝盖微弯,随即站直。
没有喘气,没有停顿。
他知道这一拳还不够。对付那种级别的敌人,光靠力量没用。他需要更快的反应,更强的防御,能把空间本源压缩到极致的爆发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发白,皮肤下有细小的裂痕,渗出血丝。但他不在乎。
系统沉默了几秒,终于又弹出一条消息:“宿主情绪波动剧烈,是否开启‘冷静冥想模式’?奖励搓澡巾x1。”
风不休抬头,盯着空中还未消散的弹窗残影。“你再啰嗦,我就把你塞进放屁符里,贴别人屁股上。”
弹窗一闪,消失了。
他知道系统其实是在担心他。那种巨眼的存在,已经超出碎灵界的认知范畴。连赤霄宗主都不敢轻易应对。可他不能退。
他想起父亲最后的画面,想起赵大宝被绑走时的眼神,想起秦霄挡在他面前说“我宗弟子,岂容他人染指”。
他不能躲。
他必须打。
远处山口,赵大宝的身影又出现了。这次他没举红幡,只是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串刚烤好的肉。风吹起他的杂役服,油纸包哗啦作响。
但他没靠近。
他知道风不休现在的状态不一样了。这不是训练,不是演习,是真正的战争前兆。
风不休看着他,没挥手,也没说话。只是缓缓握紧了拳头。
指节发出噼啪声响。
他转过身,望向九洲之外的虚空。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缝,像玻璃上的划痕,正微微震动。那是域外通道的位置。
他知道,下一步必须亲自过去。
他抬起右手,双缝空间在他掌心旋转。他把刚才那段影像封进夹层,准备带去边境。同时,他将“不死之袜”的符文缠在骨杖尖端,确保免疫领域随时能启动。
他还记得系统说过,那袜子能抗湮灭之力。现在看来,它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他迈步向前。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出现细微裂纹。双缝空间随他移动而延展,像一对活物翅膀紧贴脊背。
他没回头。
身后是训练场,是新军,是刚刚建立起的防线。但他知道,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在裂缝之外。
在那只巨眼睁开的地方。
他走到山脚,停下。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漏下一道光。照在他脸上,照在那道疤痕上。
他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银光闪过,裂隙打开。
他踏进去一半,又停住。
回头看了眼赵大宝的方向。
然后,整个人消失在裂隙中。
裂隙缓缓闭合。
只剩地上那只被踹碎的弹窗残片,还在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