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的铁锈味突然变得浓重，苏寒跪坐在地，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刚才那阵意识海的刺痛还未消褪，无数光影片段像被搅乱的星图，在他脑海里明明灭灭——前世斩剑的锋芒、姬九黎眼底的温柔、还有那笼罩天地的命网，每一道丝线都扎进他灵魂深处。
苏寒？姬九黎的指尖轻轻搭上他肩膀，带着心剑共鸣特有的温凉。
她的发梢还沾着命核碎裂后的光尘，在御星辰的银芒里泛着细碎的金斑。
苏寒抬头，看见她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倒影，却又不全然是自己——她的眼底还叠着另一幅画面，是他刚刚在意识海里看见的命网。
你...看到了？他声音发哑。
姬九黎没有回答，反而松开手，指尖轻轻点向两人之间的虚空。
她眉心的灭世心窍泛起幽光，九道命纹从心窍处延伸，在空气中勾勒出半透明的网图。源的命网覆盖整个天元大陆，她的声音里带着冷意，所有修士的命运都被串成丝线，连渡劫境大能的寿元终点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苏寒站起身，右手的荒古天命纹突然泛起灼热的红。
他直觉这是圣体在回应命网的存在，于是试着将意识探入那团红光。
刹那间，命网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无数银线穿梭于九州山脉之间，每条线上都浮动着修士的名字，有沧澜宗的杂役，有太初圣庭的长老，甚至还有他曾经斩杀过的魔修。
那些名字像烛火般明灭，每当一根银线断裂，就有对应的光点坠入黑暗。
但我们不在其中。姬九黎突然说。
她的指尖停在网图边缘，那里有块拳头大的空白区域，正好覆盖他们所在的通道。
命网的银线绕着空白区游走，却始终无法渗入半分，源的命网再强，也有未完全掌控的盲点。
苏寒的天命纹灼痛加剧。
他下意识运转圣体之力压制，却不想这股力量顺着命纹渗入了命网。
下一刻，整幅命网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银色丝线交织成镜面，映出十数道身影——有穿着沧澜宗杂役服的苏寒，正握着染血的破劫剑站在太初圣庭废墟上；有披着帝袍的姬九黎，指尖缠绕着天道法则，而她脚下跪着的，正是另一个满脸绝望的苏寒；甚至有一对男女背靠背站着，男修的剑刺穿女修心口，女修的指尖还停留在男修眉心，像是要剜出什么。
这是...命运分支？姬九黎的御星辰突然出鞘，剑尖颤抖着指向其中一个镜像——那里面的苏寒正抱着她的尸体，眼角淌着血泪，身后是崩塌的鸿蒙。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每一个镜像都对应我们可能的未来？
或者过去。苏寒的声音发沉。
他看见某个镜像里的自己没有荒古圣体，只是个普通杂役，而姬九黎正握着他的手，在沧澜宗的杂役房里煮药。
那个画面里没有命网，没有系统，只有人间烟火气，却让他心口发闷。
命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苏寒的天命纹瞬间灼成赤金，圣体不受控地暴走——他眼前的镜像开始扭曲，原本空白的盲区边缘裂开一道黑缝，像活物般朝着他们爬来。
源发现我们了！姬九黎反手抓住苏寒手腕，灭世心窍的光焰大盛，这道裂痕是命网的吞噬口，再不走就会被彻底同化！
苏寒咬碎舌尖，用剧痛压下圣体暴走。
他反手握住破劫剑胚，剑身上新出现的暗纹突然亮起，那是之前吞噬太初圣庭镇庭剑时获得的噬兵组合技·虚空封锁。
剑胚插入地面的瞬间，整座通道剧烈震动，无数晶棺被震得东倒西歪，跪在地上的修士尸体簌簌坠落。
黑缝触及剑胚的光罩时发出嘶鸣，像是被烫到般缩了缩，却仍在缓慢扩张。
只能拖延半柱香。苏寒扯下腰间的玉牒残片——那是他在荒古禁区捡到的，当时系统提示与破劫剑胚有本源联系。
他望着姬九黎，后者眼中闪过明悟，你是说...盲区跃迁？
源的命网再大，盲点也是漏洞。姬九黎指尖按在玉牒残片上，灭世心窍的光与玉牒上的纹路产生共鸣，如果我们主动跳进镜像节点，就能顺着命网丝线打入内部。
但...她顿了顿，兵解重生会永久损耗记忆，你确定？
苏寒低头看向剑胚。
剑身倒映着他的脸，那里面有前世的残影在闪烁——他想起系统提示里吞噬满999件兵器可召唤历代剑主的说明，想起命核说的前世斩碎鸿蒙的碎片在这里。
他将玉牒残片按入剑胚的缺口，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总比被命网吞噬好。
破劫剑胚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苏寒眼前的镜像开始重叠，姬九黎的身影变得虚幻，像是要被吸入某个漩涡。
他正要抓住她的手，却见剑胚的光芒里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那人背对着他们，身形轮廓与苏寒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沧桑，像是刻满岁月的古剑。
欢迎回来，弑天者。
沙哑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与之前命核的笑声如出一辙。
苏寒的瞳孔骤缩，正要追问，却感觉有股巨力拽着他的意识往下坠。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姬九黎被白光笼罩的脸，她的唇形在动，他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下一刻，黑暗笼罩了所有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