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不属于人间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的颤音，从苏映雪的喉咙深处泄出。
……
那股之前被他意志强行压制的，沉睡在苏映雪身体最核心，那片从未被龙天行触及过的神秘领域里的力量，被彻底引爆了。
轰！
那不是能量的洪流。
那是一片宇宙初开时的，最古老，最纯粹的寒冰星海。
一股至纯至净，带着万古玄冰般森然寒意的能量，从结合之处，沿着孙二狗的身体，逆流而上，疯狂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向他的神魂！
“呃啊！”
孙二狗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吼，那只完好的右眼瞬间布满了血丝。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扔进了一座液氮凝结成的火山。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极寒。他那刚刚因为混元龙气与玄阴本源交融而变得滚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就要凝固成冰。经脉像是脆弱的玻璃管，在这股寒流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尤其是他左半边那空洞的，正在缓慢新生的巨大创口。
新生的肉芽在这股极寒能量的冲刷下，瞬间蒙上了一层白霜，所有的生机似乎都被冻结，剥夺！
这是什么力量！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先天玄阴本源！
这股力量的核心，纯净，古老，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孤高与淡漠，仿佛不属于这个凡尘世界。
“玄阴…祖气…”
三个字，如同惊雷，在他那燃烧的神魂中炸响。
《欢天宝鉴》的总纲心法里，曾有过一段极其晦涩的记载。万千玄阴，归于一宗，是为祖气。那是一个传说，一个虚无缥缈，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可能。那是所有女性先天能量的源头，是构筑生命法则的阴性能量之极致。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只存在于功法臆想中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藏在苏映雪的体内！
龙天行那个蠢货，他用邪法抽取了苏映雪大量的本源，却像一个守着金山挖石头的傻子，根本没有触碰到这最核心，最宝贵的“玄阴祖气”！
而现在，这片冰封了亿万年的神藏，被他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撞开了大门。
冰冷的玄阴祖气，正在疯狂冲刷他的身体。
而他那霸道无比的混元龙气，也如同被激怒的烈火神龙，咆哮着，更加凶猛地灌入苏映雪的躯体。
一冰，一火。
两种站在能量顶端的极端力量，在两人身体里，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最彻底的厮杀与融合。
“二狗…我好冷…又好热…”苏映雪迷离地睁开眼，她的意识像是飘浮在冰海与岩浆之间，身体一会儿像是要被冻成冰雕，一会儿又像是要被烧成灰烬。
两种极致的痛苦，撕扯着她的灵魂。
可在这痛苦的夹缝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却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住了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无法自拔。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霸道的，属于孙二狗的阳刚龙气，正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它摧毁着她被龙天行邪法污染的残破经脉，又用一种更加蛮横的方式，为她重铸着一副全新的，更加完美的灵脉。
而那股从她自己身体最深处涌出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力量，似乎在通过孙二狗的身体作为“鼎炉”进行炼化后，又有一丝丝被驯服的，精纯无比的生命能量，回流到她的体内。
这是一种玄妙至极的循环。
掠夺与给予。
毁灭与新生。
在这小小的，即将崩塌的空间里，构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别怕……”孙二狗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强忍着灵魂快要被冻结的剧痛，用那只仅存的右臂，更加用力地将怀中的女人锁紧。
他不能停。
现在停下来，就是死。
两种失控的能量会瞬间把他们两个都撕成碎片。
唯一的生路，就是继续下去，直到这两种能量在他的身体里，在《欢天宝鉴》这门霸道功法的强行运转下，达到一个全新的，脆弱的平衡！
那张血污和泥土混杂的脸，埋进了她散发着奇异幽香的颈窝。他的唇舌，带着一种近乎野性的掠夺，吻上了她因为痛苦与欢愉而微微颤动的锁骨。
“嗯啊…”
苏映雪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有一道电流从他亲吻的地方窜遍全身。
……
玄阴祖气如同万载寒冰，疯狂地涌入，试图冻结他的一切。
混元龙气则如焚天烈焰，咆哮着反击，试图熔化这片冰原。
孙二狗的身体，成了冰与火交战的终极战场。
他那巨大的创口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景象。一层白霜刚刚凝结，便被一股从内而外散发的金色热气融化，化作嗤嗤的白烟。坏死的组织在极寒中被冻结成粉末，又在极热中被蒸发殆尽。
而在那片焦黑的血肉之下，新的血肉，新的经脉，甚至新的骨骼，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被强行“催生”出来。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就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和万年的玄冰，同时在你身体里反复雕琢。
可伴随着这种痛苦的，却是力量回归的，无与伦比的畅快！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本源正在被那玄阴祖气疯狂洗涤，提纯，拔高。那些因为强行突破和连番死战而留下的暗伤与杂质，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淬炼下，被一点点碾碎，排出。
他的神魂，那点原本即将熄灭的金色火种，在玄阴祖气的滋养下，非但没有被冻熄，反而像是被浇上了最顶级的神油，火光大盛，甚至比全盛时期还要明亮，还要凝实！
《欢天宝鉴》的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着。
它就像一个贪婪的无底洞，将那两种对立的能量强行拉扯，糅合，碾碎，再重组成一种全新的，带着混沌气息，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更高层次的能量！
另一边。
苏映雪的灵魂，已经……。
……
她仿佛化作了幽灵，飘在自己的身体上方，“看”着下方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看”到孙二狗那残破的身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看”到自己那原本苍白，此刻却泛着……的身体，……。
她“看”到，一黑一白，两道截然相反的能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高速旋转的气旋。
黑色的，是孙二狗的混元龙气，霸道，充满了毁灭与掠夺。
白色的，是她的玄阴祖气，纯净，带着冰封万物的孤高。
两股能量在气旋中疯狂纠缠，厮杀，却又诡异地维持着一个动态的平衡。
头顶，不堪重负的穹顶再次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一块桌面大小的巨石，夹杂着无数碎石，轰然砸落！
然而，就在这些碎石即将砸到两人身上的瞬间。
那个黑白两色交织的气旋，猛地向外一扩！
一股无形的，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场，瞬间笼罩了两人周围三尺的范围。
所有落入这个范围的碎石，无论大小，都在接触到力场边缘的瞬间，被那股纠缠的能量，无声无息地，绞成了最细腻的粉末。
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域。
一个由他们所创造出的，隔绝了死亡与毁灭的…绝对领域。
“看”到这一幕，苏映雪那飘荡的灵魂，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生命力回归的幸福感。
……
即便是下一秒就死去，也了无遗憾。
她的灵魂，带着微笑，缓缓沉回了自己的身体。
当意识回归的瞬间，那股被隔绝的，毁天灭地般的……，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二狗…我…”她想说什么，……。
轰！
“映雪！”
他不再试图控制能量的流向，不再试图引导功法的运转，而是……
……
而在这片颤动中，不远处的废墟里。
那个被一块石头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声的焦黑人影，龙天行，那只仅存的独眼里，流下了两行浑浊的血泪。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黑白两色的能量气旋。
他看到了那个将所有毁灭都拒之门外的绝对领域。
他看到了那两个在他眼中应该已经死去的狗男女，正在用他最渴望，却永远无法得到的方式，进行着生命的升华。
嫉妒，怨毒，不甘，悔恨…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彻彻底底的绝望。
他明白了。
他不是输给了孙二狗。
他是输给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神位”。那个他穷尽一生去追逐的“祭品”，本身就蕴含着他无法理解，无法触及的神性。
而他，像一个跳梁小丑，自始至终，都在神的脚下，演着一出滑稽的独角戏。
噗。
一声轻响。
堵在他喉咙里的那块石头，被他最后一口逆血喷出。
伴随着那口逆血喷出的，还有他最后的一丝生机。
那只瞪得滚圆的独眼，死死地盯着那片黑白交织的光晕，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化作了一片死灰。
这位曾经搅动风云，不可一世的龙家老祖，就这么带着无尽的屈辱与不甘，彻底断了气。
而他的死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这场冰与火的生命赞歌中，他渺小得，连一个音符都算不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
那黑白两色的能量气旋，猛地一收。
所有的能量，尽数倒灌回两人的体内。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彼此那沉重而又……，在崩塌的废墟中，交织回响。
孙二狗疲惫地一动也不想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缺失的左半边身体，此刻已经被新生的血肉彻底填满。虽然还很稚嫩，甚至连皮肤都还没完全长好，但那里面，蕴含着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爆炸性的力量。
而他怀里的苏映雪，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是那个虚幻的，随时会消散的能量体。
而是一具温热的，充满弹性的，活生生的，完美的胴体。
她的肌肤，温润如玉，泛着淡淡的宝光，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这片天地的灵气进行着交换。
“我们…活下来了…”孙二狗在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喃喃道。
“嗯…”苏映雪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像一只吃饱了的猫，将脸颊在他还算完好的胸膛上蹭了蹭，手臂将他抱得更紧。
劫后余生的温存，弥漫在这片狭小的安全区里。
可就在这时，孙二狗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
他感觉到，那股已经平息下去的，属于苏映雪的玄阴祖气，虽然大部分都与他的龙气融合，化作了两人新的力量。
但在那片他刚刚开拓过的神秘领域的核心，似乎还有一粒…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是“玄阴祖气”的“种子”一样的东西，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那粒“种子”，散发着一种让他神魂都为之颤栗的气息。
那不是力量。
那是一种…规则。
一种…超越了这方天地之上的，更高层次的…生命规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