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原地,呼吸停了三秒。
第四秒,他缓缓坐下,双腿盘起,右手的笔轻轻插进地面。那支笔尖还沾着刚才写下的“逆命”二字残留的光屑,此刻正一跳一跳地闪,像在打节拍。
“开始了?”苏然盯着平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屏幕上林风的身体模型正被无数细线贯穿,红蓝两股能量在经脉里对冲,像是两条蛇在窄道上撞头。
“嗯。”林风没睁眼,“我把那丝本源之力引到肺底奇点了,现在让它和系统同步压缩。”
话音刚落,他皮肤下的星光猛地一震,左臂肌肉抽搐了一下,指尖不受控地弹了半寸高。
大壮立刻抬头:“左边歪了!跟昨晚我吃坏的机械章鱼腿似的,卡齿轮了!”
林风没吭声,只把呼吸拉长了一拍。系统后台“静默推演”瞬间跑出三千条路径,最终锁定在一个频率点上——每三呼一吸,压缩一次。
“找到了。”他低声说,“系统自动压缩是‘三二一’节奏,本源之力是‘三三四’,差半拍。”
苏然手指飞滑:“我看到了!协议层有冲突,你体内的秩序碎片用的是V2.1版规则,创世核心输出的是原始代码,没版本号,纯血统。”
“那就降权。”林风咬牙,“临时屏蔽系统托管权限,让本源之力先落地生根。”
他说完,胸口忽然凹下去一块,像是被人抽了肋骨。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散乱,连坐着的姿势都晃了晃。
“别!”苏然差点跳起来,“强制剥离会触发回档机制,你现在可扛不住三秒倒带!”
“我没剥离。”林风喘了口气,“我是……主动断网。”
他抬起右手,在胸口画了个圈,笔尖划出一个淡金色的“缓”字。那字符刚成型就钻进皮肉,消失不见。
空气安静了。
林风的呼吸慢了下来,不再是那种刻意控制的节奏,而是像风吹过山谷,自然起伏。
苏然屏住呼吸看数据——能量流紊乱程度下降41%,排斥反应减弱,但融合速度几乎停滞。
“你这是装死?”她忍不住说。
“不是装死。”林风睁开一条缝,“是让系统以为我死了,它就自动暂停托管,不抢资源。”
大壮挠头:“那你现在算活的还是死的?”
“半死不活。”林风闭眼,“正好用来养新东西。”
话音未落,平台四周的光纹突然轻轻一震。
一道低频波动从创世核心深处传来,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检测信号。林风身体一僵,识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南宫雪在笑,苏然在敲键盘,大壮啃着异形腿,还有他自己在废墟里捡起第一个孩子……
这些画面本该温暖,可它们出现得太快太杂,像是被强行塞进脑子的乱码。
“糟了!”苏然猛拍平板,“震荡波激活了‘逆命回档三秒’!你的时间感知错位了!”
林风没动。
他的眼睛闭着,但呼吸却变了——不再是人为调控,也不是系统托管,而是一种纯粹的本能,像婴儿第一次呼吸空气。
那一瞬间,本源之力顺着这口呼吸,沉入肺底奇点,不再对抗,不再挣扎,反而像是找到了家。
“融合率提升17%!”苏然声音发抖,“排斥反应下降到临界值以下!你刚才那一下……是无意识的?”
林风没回答。
他又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更深、更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协调感。皮肤下的星光开始流转,不再是忽明忽暗地闪烁,而是像河流一样缓缓流动。
大壮咧嘴:“行了!这下真成了!”
“还没。”苏然摇头,“这只是初步融合,系统和核心的协议还是不兼容,万一再来一次震荡,他可能直接被撕开。”
林风终于睁眼,看了她一眼:“那就再试一次。”
“你疯了?”大壮瞪眼,“刚才那一下能成是运气!再来一次说不定脑子就成浆糊了!”
“不是运气。”林风抬手,笔尖在空中轻点,“是找到了节奏。呼吸本来就是最简单的修炼,现在我只是让系统跟着我,而不是我跟着它。”
他说完,再次闭眼,呼吸放慢。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去引导,也没有依赖系统推演,而是让身体自己去感受那股本源之力的流动方向。
吸——
本源之力顺任脉而下;
呼——
奇点压缩,将力量提纯;
再吸——
经络微微扩张,像是在迎接老朋友。
苏然盯着屏幕,手指悬在“紧急剥离程序”按钮上方,迟迟没按。
数据流在疯狂刷新,融合率从17%一路爬升到23%,然后稳定下来。虽然不算高,但已经进入了可控区间。
“你这家伙……”她低声骂,“真是老六到骨子里了。别人修仙都是跪着求机缘,你倒好,躺着把系统给骗了。”
林风嘴角微扬,没说话。
大壮靠在岩壁上,嘴里念叨:“三口……再撑三口……就成了。”
就在这时,创世核心又震了一下。
这次的震荡波更强,带着一股压迫感,像是在警告什么。
林风的身体猛地一颤,左臂再次僵直,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斜的线。
“不对!”苏然尖叫,“这次不是检测,是压制!核心在反向施压,想把你踢出去!”
林风咬牙,额头青筋暴起。他没停下呼吸,反而加快了节奏——三呼一吸,三呼一吸,像在跟某种无形的力量赛跑。
“大壮!”他突然开口,“左边经络,是不是又歪了?”
大壮瞪眼盯着他左臂:“歪了!快往右偏半寸!不然要炸!”
林风左手猛地一抖,笔尖在胸口狠狠一点。
“缓”字符文再次亮起,但这次只撑了两秒就碎了。
“不行了!”苏然手指已经按在按钮上,“我要启动剥离——”
“别!”林风吼了一声,“再给我一口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这一口吸得极深,胸腔几乎塌陷。就在这一瞬,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既没有系统提示,也没有推演数据,只有最原始的本能驱动着他完成这一次呼吸。
呼——
光纹轻轻一震。
融合率跳到了29%。
排斥反应归零。
林风的身体缓缓放松,呼吸恢复平稳,皮肤下的星光流转如河。
苏然瘫坐在地:“你……你是真不怕死啊。”
大壮咧嘴:“怕死的人能当老六吗?”
林风没笑,只是抬起手,看了看指尖。那里有一丝极淡的光,正顺着血脉游走。
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系统还在,核心也在,两者之间的协议冲突依然存在,但现在,他已经摸到了门缝。
只要再有一次机会,他就能把门踹开。
远处,秩序之瞳静静悬浮,光束扫过三人。
林风盘坐中央,双眼闭合,呼吸低缓而稳定。
苏然蹲在一旁,平板屏幕不断跳动着加密波形图,手指仍悬在“紧急剥离程序”按钮上方。
大壮靠在岩壁边,双目紧盯林风,嘴里低声嘀咕:“再撑三口……三口就好……”
平台边缘,那支笔静静地插在地上,笔尖残留的光屑突然跳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