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五分，李晨阳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李晨阳同学吗？我是星夜传媒的hR，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面试，今晚11点来公司报到。
电话那头的女声听起来很奇怪，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模模糊糊的。
今晚？这么晚？李晨阳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们公司是夜班制，具体情况到了再说。地址发你手机上了，记得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李晨阳看着手机屏幕，确实收到了一条地址短信。他苦笑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985计算机硕士，海投了整整300份简历，收到的回复屈指可数，面试通过的更是寥寥无几。前天在招聘网站上看到这家星夜传媒招聘夜班内容审核员，月薪8000，包吃包住，他想都没想就投了。
没想到真的录用了。
虽然工作时间很奇怪，但总比在家啃老强。房租、水电费、信用卡账单，还有父母越来越失望的眼神...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晚上十点半，李晨阳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站在了一栋四十层高的写字楼前。
大楼看起来很新，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觉。整栋楼大部分窗户都是黑的，只有十八层零星亮着几盏灯。
门口的保安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正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李晨阳一眼。
你是新来的吧？保安大爷的声音很沙哑，十八层，直接上去就行。
不用登记吗？李晨阳问。
晚上不用。保安大爷重新低下头，小伙子，记住一句话，在这里工作，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李晨阳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电梯里播放着一首他从来没听过的歌，旋律很怪异，听起来像是倒放的音乐，让人心里发毛。电梯上升得很慢，李晨阳看着数字一层层跳动，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叮——
十八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定。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让李晨阳想起了医院。
你就是李晨阳吧？
一个中年男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头发有些乱。他的眼睛很小，笑起来眯成一条缝，但那种笑容让人感觉很不自然。
我是张主管，负责夜班部门。欢迎加入星夜传媒这个大家庭！
张主管伸出手，李晨阳礼貌地和他握了握。这个人的手很凉，而且有些湿润，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跟我来，我带你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一间间格子间办公室。李晨阳发现，虽然已经快十一点了，但办公区里坐着不少人，都在对着电脑屏幕工作，没有人抬头看他们。
更奇怪的是，整个办公区安静得出奇，只有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没有人说话。
这里就是你的工位。张主管指着一个靠墙的位置，电脑已经配好了，账号密码在纸条上。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审核深夜直播间的内容，发现违规的就举报。
李晨阳点了点头，坐下来看了看配置。电脑很新，显示器也很大，看起来公司对设备还是很舍得投入的。
对了，这个你一定要仔细看。张主管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红色的小册子，封面印着几个大字：《夜班员工生存手册》。
生存手册？李晨阳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
公司文化嘛，你懂的。张主管眨了眨眼，里面的内容很重要，关系到你的工作安全。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隔壁的小王。
说完，张主管就匆匆离开了，留下李晨阳一个人坐在工位上。
他翻开那本红色小册子，发现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七条规则：
夜班员工生存法则：
1. 晚上12点后，绝不能回头看办公室后方。
2. 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请数到三再回应。
3. 电脑屏幕出现红色警告时，立刻关闭所有程序。
4. 凌晨3点必须去茶水间接一杯热水喝完。
5. 如果看到不属于这里的人，当作没看见。
6. 绝不能在直播间发弹幕或打赏。
7. 早上6点前必须离开办公室，否则后果自负。
李晨阳看完这七条规则，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叫不属于这里的人？为什么不能回头看？为什么一定要喝热水？
这些规则听起来像是某种迷信，或者是公司搞的什么团建活动。
他摇了摇头，把小册子放在一边，开始登录工作系统。
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瞥见了隔壁工位的墙上贴着一张纸。
走近一看，那是一张寻人启事。
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笑得很甜美。下面写着几行字：
寻找：苏梦 年龄：24岁 身高：165cm 最后出现地点：星夜传媒18层 失联时间：一周前 如有线索请联系：158xxxxxxxx
李晨阳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升起。
一个员工在公司失联了？而且已经一个星期了？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其他同事都在专心工作，似乎对这张寻人启事视而不见。
新同事？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晨阳转身，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生站在那里。
我是小王，坐你隔壁的。男生指了指旁边的工位，第一天上班？
对，我叫李晨阳。他指着寻人启事问道，这个苏梦是...
嘘——小王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别问这些，专心工作就好。
说完，小王就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也不看李晨阳。
李晨阳感到更加困惑了。这个公司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奇怪？
他重新坐下来，开始熟悉工作系统。屏幕上显示着几十个直播间的缩略图，都是一些深夜档的内容。他需要点进去查看，发现违规内容就进行举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依然安静得出奇。李晨阳偶尔能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但每次他想回头看的时候，就会想起手册上的第一条规则。
11点58分。
李晨阳看了看时间，距离12点还有两分钟。他突然很想回头看看身后到底有什么，那种好奇心越来越强烈，几乎无法抑制。
11点59分。
身后的爬行声更加清晰了，甚至能听到指甲划过地板的声音。李晨阳的后背开始冒冷汗，手也在微微颤抖。
12点整。
办公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一秒，然后重新亮起。
就在这一瞬间，李晨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经过，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他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手紧紧握着鼠标，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而这时，他才真正开始相信——
那七条规则，可能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