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摔碎的水杯，冰冷的对峙
茶水间的门还没完全合上，林未晚攥着修改意见单的手仍在微微发颤。她刚回到工位坐下，指尖还没碰到键盘，就见顾时砚也从茶水间走了出来，径直朝着她斜前方的饮水机走去。
周围同事的目光还没完全收回去，有人悄悄交换着眼神，张姐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低头继续整理文件。林未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的用户调研数据表格里，可耳边却总萦绕着刚才顾时砚那句“对谁都好”，心里像压着块湿冷的棉絮，闷得发慌。
顾时砚接了杯温水，转身时恰好与林未晚的目光撞个正着。他顿了顿，脚步似乎想朝她这边挪，可最终还是停在原地，只是朝她手里的修改意见单抬了抬下巴，声音压得很低：“市场部那边，需要我陪你去吗？”
林未晚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个，心里愣了一下，随即又想起刚才争执时的委屈，语气不自觉地冷了几分：“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她说完就别开脸，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击着，却一个字都没打进去。
顾时砚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没再说话，转身准备回自己工位，可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脆响——是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就见林未晚蹲在地上，面前散落着一地玻璃碎片，刚才她桌上那杯没喝完的柠檬水洒了一地，顺着地板缝隙往旁边蔓延。她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沾了些水渍，显然是刚才拿水杯时没拿稳。
“小心手！”顾时砚下意识地快步走过去，弯腰就想帮她捡碎片。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林未晚就猛地往后缩了缩，语气带着明显的抗拒：“别碰！”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疏离，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顾时砚的心上。他的动作顿住，看着她眼眶泛红却强装强硬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涩。周围同事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有人递纸巾，有人找扫帚，张姐蹲下来拉了拉林未晚的胳膊：“未晚，别用手捡，我去拿扫把。”
林未晚没应声，只是低着头，指尖轻轻蹭过掌心——刚才碎片划破了一点皮，渗出血丝，可她却没觉得疼，注意力全在顾时砚那双悬在半空的手上。她想起刚才茶水间里他说的那些话，想起他藏在冷漠背后的顾虑，可再看看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觉得那些解释像隔着一层雾，怎么都抓不住。
顾时砚直起身，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林未晚紧绷的侧脸，语气软了些：“先起来，地上凉。”他说着就想伸手扶她，可林未晚却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桌腿，她却像没察觉一样，只是死死盯着他：“顾时砚，你是不是觉得，说清楚那些事，我们就能回到以前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刚才在茶水间时多了几分倔强。顾时砚看着她掌心的血丝，心里一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林未晚打断他，眼泪终于又掉了下来，“只是觉得我误会你了，所以现在想弥补？可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看着你对别人笑，对我冷冰冰，我有多难受？你以为一张照片，几句解释，就能把那些委屈都抹掉吗？”
她说着就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水渍，身子晃了晃。顾时砚伸手想去扶，却被她再次甩开，手里的水杯没拿稳，“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温水溅了两人一裤脚。
这下，周围的同事都不敢再说话了，纷纷悄悄退后，只留下他们两人站在散落的玻璃碎片和水渍中间，气氛僵得像结了冰。顾时砚看着林未晚通红的眼睛，心里的无力感越来越重，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在不该用冷漠推开她，错在不该让她独自承受这些误会，可现在说再多“对不起”，似乎都显得苍白。
林未晚看着地上又多出来的玻璃碎片，突然觉得很疲惫。她擦了擦眼泪，弯腰拿起桌上的纸巾，蹲下来想自己清理，却被顾时砚一把拉住手腕。这次他没用力，只是轻轻握着，语气里带着恳求：“别自己弄，我来。”
他的指尖带着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她的皮肤上，林未晚的身子僵了一下，却没有再甩开。顾时砚见状，心里松了口气，他转身对旁边的同事说：“麻烦帮我拿一下扫帚和拖把，谢谢。”
同事连忙应声跑去拿工具，林未晚看着顾时砚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着玻璃碎片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想起以前加班时，他也是这样，会帮她收拾桌上的文件，会给她泡热咖啡，会在她不小心打翻水杯时，第一时间帮她清理。可现在，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做着类似的事，两人之间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顾时砚把碎片都捡进垃圾桶，又用拖把把水渍拖干净，全程没再说话。等他收拾完，转身看向林未晚时，发现她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他刚才捡碎片的地方，眼神复杂。
“掌心的伤，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林未晚抬眼看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小伤。”她说完就转身坐回工位，打开了市场部的联系方式，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
顾时砚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场对峙没有真正解决问题，摔碎的水杯可以清理，可两人之间的裂痕，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慢慢修补。他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工位，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打开电脑，而是盯着屏幕上的文档，久久没有动。